責任與權威

一個退休的問題

在中國歷史上，有一段時期，稱為“三國”時代，魏蜀吳三國鼎立。無獨有偶，英國也曾有“三國”的故事；不過，那不是說英格蘭，蘇格蘭，愛爾蘭三島，而是英格蘭曾被分割為三個小國。

這個分國而治的制度，是李爾王(King Lear)搞出來的。

李爾王年老的時候，因為沒有男嗣，把國分給三個女兒和女婿們。他自己呢？仍然活着，卻不甘恬淡終老；他仍然要扈從，擺排場，帶着護衛和全副儀仗，到處招搖，要過有權威而不要責任的生活。

如果這是作領袖的原則，那該真是理想的領袖生活；只是這樣的領袖，絕不是理想的領袖。

作君王沒有退休制度。照中國的傳統，作“太上皇”的，該懂得自我教育和檢束，頤養天年，不過問國事。只是退休的李爾並不是這樣。他想吃了蛋糕，兼拿着蛋糕。

起初，是和平分治。但李爾一直難以忘情他的“仁慈”，不能醫治的“債主”心態，弄得人受不了；不孝的女兒們，弄得天翻地覆，成為悲劇收場。

這使我們思想，退休帶來的問題。

現代的醫藥，使人活得久了。退休到墳墓，還有一段很長的路。該如何排遣歲月？該如何適應改變的生活方式？

華人過去缺乏退休制度。原因有的可能是退休不起，駑馬戀棧豆，到了筋疲力盡的暮年，還是要賈其餘勇，雖然是沒有餘，而且慘重透支了；有的是把持不放，以為 是自己的事業，不死不休。幸而現在政治上已經隨時代進步，有了和平移交政權的事；但在私人或半私人企業上，退休仍然不流行。

如果平常的監察制衡運作不良，退休意識着危險。韓國有個習慣，在台的政客，大權在握，不會面對審判；一旦失勢，下台的總統就被判死刑，不過好像沒有真正執行過。這也是下台就被清算爛帳，嚇阻領袖保位保命。

美國就沒有這個問題。國父華盛頓，有名聲，兵權在握，但他立下只連任一次的規例。即使當年還沒有禮遇退休領袖，總統先生們有好幾位退休挨窮，更沒有誰說“非我不可”。

崑瑞.亞當斯(John Quincy Adams, 1767-1848)出身美國望族，任第六屆總統(1825-29)，競選連任落選後，屈尊為代表本州的國會眾議員(1831-48)。有人問他如此是否 降格；他說：服務人民怎會算是降格？連選連任，直到死在議壇。

卡特(James Earl Carter, 1924-)是美國第三十九任的總統(1977-81)，誠實仁慈，一直是忠心的教會主日學教員；退休後，拿起錘子鋸匏，參加仁庇會(Habitat for Humanity)，往世界各地幫助窮苦人家建屋，並為公正選舉與和平而努力，贏得無數人的尊敬和諾貝爾和平獎。

總統的問題，是不能再晉升了；退休後唯一的方向，是走下坡路。前總統布希和克林頓，選擇接受現任者的邀請，領導救濟工作。這也是為有益目標使用餘生的時間，值得推崇。

教會領袖，本來就是以服事人而服事主，更應該有這樣的襟懷。退休以後，不是批評現任領袖，更不能搞黨派，鼓動復辟。在咨詢，提供自己的經驗則可；但只要接受幾個人的擁戴，講幾句對新負責人不滿的話，特別是講在背後，就會造成問題。

內地會有個明智的規定：領導的宣教士，在退休以後，必須離開服事的地區。這是避免影響繼起的人，造成二元領導的困難，對於教會增長是健全的作法。

地方教會，向外地延聘牧者，原不是正常的方法。因此，對於不能再勝任牧職的長老，也覺容易安排。

某地的教會一位牧師，患上了遺忘症，自知不能再勝任講壇的事奉。在還沒有失去記憶之前，他向長執會要求，讓他轉任維護清潔的工作，盡自己的力量，絕不願尸位素餐。這是何等的心志！

聖經說到教會肢體各按恩賜事奉的原則：

恩賜原有分別，聖靈卻是一位；職事也有分別，主卻是一位；功用也有分別，神卻是一位，在眾人裏面運行一切的事…是叫人得益處。（林前一二：4-7）

如果一個肢體，失去了他的作用，那就是該退休的時候。如果為了自己，而不是為造就別人，繼續留在位上，當以為是違背神智慧的原則。

然而在教會方面，應該建立健全的退休制度，使忠心工作年高的僕人，能夠老有所養，不要陷入失業的窮困的絕地，而不得不轉向外人求助，那是不榮耀神的事。

全智全能的神，照祂的旨意，創造了宇宙萬有，祂自然有絕對的主權。羅馬書第十一章33至36節記載保羅頌讚神說：

深哉！神豐富的智慧和知識。祂的判斷何其難測！祂的蹤跡何其難尋！誰知道主的心？誰作過祂的謀士呢？誰是先給了祂，使祂後來償還呢？因為萬有都是本於祂，倚靠祂，歸於祂。願榮耀歸給祂，直到永遠。阿們。

這段話，說明神是萬有的源頭，除了祂自己，祂不必向誰負責任。神創造了諸世界，並不曾讓宇宙在混沌中，自己就不再管事了；基督“常用祂權能的命令托住萬有”。(來一：3)因為神是負責任，建立並維持規律的神。

獨裁者的問題，是要權威而不負責任，這也就是“為所欲為”的意思，所以獨裁者不會有真朋友。

願我們記得：權柄與責任的平衡，這是自我最低的約制，免得給別人困難，否則就不是照愛人的標準行了。

我們各人要盡自己的責任；但不要忘記，權柄在神手中：你的鐘錶停了，時間仍然進行；你睡覺的時候，地球照舊在轉動；可以絕對確定的說，即使你離開世界，世界也有辦法能夠繼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