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犯23226:寇爾生

 

寇爾生(Charles Coleson)到底還有個朋友,是麻薩諸塞州最大的工業壘茨昂公司(Raytheon Co.)總裁腓利溥(Tom Phillips)。在離開白宮之後,寇爾生回家的時候,去公司探望他;那晚,去他的家。

腓利溥是在葛培理(Billy Graham)紐約布道會中信主的。

腓利溥給寇爾生談起福音,談起他如何在紐約決志信主;並且送他一本 C.S. Lewis 著的 Mere Christianity 希望他在度假時慢慢的看;不過,先選讀了其中一段給他聽:

自傲引向其他的邪惡:是完全敵擋神的心理狀態。…只要你心懷驕傲的時候,你就不能夠認識神。驕傲人總是往下看人和事;當往下看的時候,自然就不能夠看見在上的。…驕傲是靈性的癌症:侵蝕你愛和滿足的可能,以至失去普通常識。

然後,腓利溥邀寇爾生一同禱告。寇爾生覺得聖靈在心裏感動,卻沒有立即決定降服。

在1973年八月的那個夜晚,出到外面的黑暗中,坐在路邊的汽車裏,寇爾生忽然覺得自己是那樣污穢,自己的努力抗拒崩潰了。他失聲哭泣起來。立刻覺得被徹底洗淨了。他真實的悔改了。但誰信得下?

他希望腓利溥會出來看他,告訴他更多信仰的事;但沒有。夜深了。腓利溥夫婦都上樓就寢。燈火熄了。寇爾生在淚眼迷離中駕車回家。

幾天後,腓利溥找到了科依(Doug Coe),國家早餐禱告會召集的人。科依打電話給民主黨參議員休甫(Harold Hughes),一個虔誠的基督徒,說是有一個朋友,急切需要在基督教信仰上幫助。當休甫聽到那朋友是“寇爾生”,是在地上他最不想見到的人:這個名字,引起他一連串的咒詛,拒絕會晤,然後掛斷電話。  休甫是國會有名的“清正先生”;寇爾生則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他把國家,國旗,和一位領袖,當作是一回事,唯一的理想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因此,許多人對他懷恨,銜之入骨。

一個小時後,休甫的電話來了。他說:“對不起,耶穌不願意我那樣的表現。如果你饒恕我,我願見他。不過,那要等到幾天後的晚間,地點是在郊外一個地方。”

到了約定的時候,科依駕車來接寇爾生,休甫在前座;寇爾生的妻子佩蒂(Patty)接科依的妻子同去會合,去到奎益(Al Quie)夫婦的家,在座的還有朴司勒(Graham Purcell);奎益和朴司勒同是國會議員。大家面對壁爐成半環形坐著。

見面後,休甫不免存有懷疑;他要寇爾生講述重生的見證。寇爾生吞吞吐吐的講了二十分鐘。休甫把手高高舉起,重重拍在大腿上,然後站起來,走到寇爾生面前,用力擁抱著他說:“你既接受了耶穌,祂饒恕了你,我也同樣饒恕你;我愛你是基督裏的弟兄!我願意同你站在一起,願在任何地方保衛你,我全部信托你。”然後,大家一同跪下禱告。真是“愛弟兄要彼此親熱。”(羅一二:10)

從九月開始,休甫,奎益,樸斯勒,科依和寇爾生,每周一上午八點半,聚集在使館區的“團契之家”,同有一個半小時早餐禱告,有時延長時間。休甫最常提為尼克森總統和白宮禱告。

寇爾生雖然已經離開總統特別助理的職位,不再在總統隔壁的辦公室,卻仍然保持聯繫。有一天,在電話中寇爾生建議總統,同休甫一起禱告;尼克生靜默了很久,那是他習慣的不同意表示。

重生後,寇爾生避免“利用宗教”的嫌疑,並沒廣為宣揚。但有一天,科依告訴他,百宮地下室,有一個早餐禱告會,要他去參加。那天,民主黨的參議員

休甫,第一次應邀出席。主席是中央金融儲備局的首長本斯(Arthur Burns),剛好坐在寇爾生旁邊:又是他最恨的仇敵,因為寇爾生對他作過政治上的惡意名譽毀謗。

休甫的出席是不平常的,吸引了特別多的人,情況彙報室擠滿了人。本斯介紹講員,說休甫決定將退出政治,作全時間事奉。

休甫講了二十分鐘,說到基督對他的意義,作為基督徒從政的困難;然後宣布了最不平常的信息,說到如何同寇爾生成為主內的弟兄的經過。他說:

“我知道恨人是多麼的錯。多年來,我總對於某些人深痛惡絕,但那傷害不到別人,受害的只是我自己。因為恨,我生命中沒有基督的愛。在所有的人中,我最恨的是寇爾生;但現在我們同獻身在基督裏,我愛他如同我的弟兄。我可以把我的生命,我的家庭,我所有的一切交托給他。”

休甫講完後,整個房間裏靜默無聲。很久後,主席站起來,似乎難以找到適當的話,他說:“參議員,我只能說,這是我從任何人所聽過的最美好,最感動的話。”他勉強忍住眼淚說:“代表這裏的人,參議員,希望你能夠再來。現在,請寇爾生先生禱告。”大家全體手拉手禱告,然後分散。本斯用力握寇爾生的手。

以後,寇爾生到本斯家登門認罪道歉,二人完全和好。

看到寇爾生又到白宮,在記者招待會上被提出來追問。白宮發言人證實早餐祈禱會的事,並說明那天是休甫參議員主講。寇爾生的歸信基督,成為新聞界的笑話;他與休甫作密友,被當作怪聞。好奇的新聞記者紛紛來電話詢問。起初,寇爾生以為厭煩,後來想到也許是神的作為,就“不以給我們的主作見證為恥”(提後一:8),侃侃而談。電視,廣播,報紙,雜誌,發表並訪問,迅速傳開。

寇爾生並沒有設法逃避監獄。他並沒參與水門案,也沒設法掩蓋;但牽纏在侵入艾勒司博(Daniel Ellsberg)精神病醫生診所案中。寇爾生先告訴弟兄們,承認有罪的決定。休甫說:“哈利路亞,我不能建議你這樣作,但我等候你今天的決定;只是這傷害我那麼的深,如同殺我,但我充滿喜樂。”

在出庭受審的時候,寇爾生先承認自己的罪,在一張紙上,寫出罪名,遞給檢察官當庭宣讀:

“…devising a scheme to obtain derogatory information about Daniel Ellsberg, to defame and destroy Mr. Ellsberg’s public image and credibility…[and] to influence, obstruct, and impede the conduct and outcome of the Ellsberg trial.”

沒有誰感到意外,這是出於一個律師的手筆;但意外的,那是被告自己輕易認罪。他放棄陪審團的權利,聽法官量刑判決。雖然罪比較別人輕,因為是職位高,輕罪重判,他被判刑二年多。

1975年七月,尼克森總統的前“刀斧手”,成了階下囚。

寇爾生先被送到荷拉柏(Fort Holabird in Baltimore)監獄羈押,再轉到阿拉巴馬州的麥克司威(Maxwell Air Base)聯邦監獄,在那裏,他的新身分是 G 座的 23226 號監犯。

那是一所輕刑監獄。典獄官單獨見他;寇爾生拒絕示意給他國特殊待遇,不要求輕易的工作,聽憑分派:作管洗衣房的工作,洗髒衣服和襪子。他想:跟洗他們的腳相去不遠。

囚犯們住在營房式的連床,各色各樣的人物都有。寇爾生眼見囚犯們的受虐待,彼此之間的爭鬥。管理人員和同囚都警告他,在這環境生存的秘訣:遵守規矩;不要管別人的事,明哲保身。不要多想外面,時間會過得快。

主日,監獄裏有基督徒聚會。

星期一早晨起來,寇爾生照導航會的讀經日程查經,希伯來書第二章:

因那使人成聖的,和得以成聖的,都是出於一;所以祂稱他們為弟兄也不以為恥。…兒女既同有血肉之體,祂也照樣成了血肉之體…所以祂凡事該與祂的弟兄相同,為要在神的事上,成為慈悲忠信的大祭司…(來二:9-11, 16-18)

這使他相信,他的道路有神的引導,進到監獄裏,使他明白監獄中的情形,也能夠成就神的旨意。他越來越清楚的有了使命感。同時,他感覺作為一個基督徒,自善其身是不可能的;他違背了入獄時所接受的建議,不僅關心別人,幫忙人寫信,也幫助人減少在獄中的痛苦。

寇爾生見到幾名基督徒,建議他們晚上有小組祈禱查經。有幾個人聚在一起,讀聖經,也為獄中的同囚禱告。其中有一個前佈道家,聲音宏亮,曾有阿拉巴馬州的幾家電臺,廣播他的講道。他承認:他不是傳揚基督,只是傳揚自己。後來,他想急速發財,放棄傳道去作生意,發信詐欺,被判徒刑一年。他憂慮,自己無論如何也難以還清罪債。寇爾生同他查考聖經,使他在基督耶穌裏得到釋放,脫離罪和死的律(羅八:2);他竟然奇妙的說起方言來,類似天主教誦禱的韻律。從那時,他的全人改變了,成為誠實,堅強樂觀。

另有一人是敬虔的信徒,只是不知釀私酒是違法,因為別人也那樣作;但他被捕了,判刑入獄。他也來參加小組。

他們的禱告有奇妙的效果,司法的人也改變了,有些人意外的得到了假釋。

冬天到了。囚犯沒有冬衣可穿。雖然有軍方剩餘的冬衣,因為是深藍色的,不能夠發給他們穿用,必須先染成咖啡色。獄方暫時沒有錢買染料。禱告小組討論,是否可以從外面私運染料進去。負責洗染的寇爾生,叫他妻子佩蒂來探訪時帶來六包染料,暗遞給一位弟兄私帶進去。在經過衛兵的時候,那弟兄被叫去搜查,很久不見回來。寇爾生認為是罪在自己,累及弟兄將受單獨監禁,要去承認擔當罪責。後來,別的弟兄笑著告訴他,衛兵搜查的只不過是麻醉性毒品,未加攔阻。他才放下心來。雖然是為了好的事,一不加小心,舊人寇爾生的機巧又出來了,要達目的,不擇手段!可見新生命的生活,不是容易的,該多麼步步謹慎,避免失陷。

有一次,負責每二周星期二晚間聚會的人,要寇爾生講話。他講述自己如何驕傲遠離神,如何蒙恩改變重生。許多人得到造就。聚會的人數增加了,也比較更活潑。

有個星期一晚間的聚會,是討論聖靈的能力。寇爾生坐在位上默然禱告,求聖靈充滿他。忽然,感覺從頭到腳,有一種奇妙的熱力,舒服,安慰,而且有能力,就像在腓利溥家路邊的那晚一樣,喜樂和新的力量充滿全身。那是奇妙的洗清潔的經驗。

有一位同囚信徒病了。病情很嚴重,高燒不退,經送入小病房中,但醫生無法可想,放棄了希望,已到了危急階段。寇爾生召集了他們小組的四位弟兄,問他們是否相信神的醫治能力;相約大家分別禱告,只有全心相信的人,一起去病房中同心為那弟兄禱告。

時候到了,每人都相信神的能力。他們圍著那病床跪下來,一同熱切的為那虛弱昏迷的病人禱告。禱告完了,大家高喊:“哈利路亞!”那病人遍體大汗濕透。第二天一早,寇爾生去探視病人,看見他已經起來,坐在床上,贊美神醫好了他。

那年十一月中,寇爾生再被遣送回荷拉柏。同那裏的弟兄們分離,不是容易的事。幾個月的相處,滋生了像“團契之家”弟兄們同樣的感情。

荷拉柏的環境,比那裏是好了些;不過,眼看從水門案落網的人物,他們的案情較重,卻是較低的人,一個個先後出獄了;寇爾生卻留在獄中,實在不是滋味。他知道應該忍耐。團契的人勸他忍耐。他禱告。不少的人為他禱告。但心中仍然煩躁不安。

聖誕節在獄中度過。1974年成了昨日。

寇爾生從沒想是神忘記了他。弟兄們也不曾忘記他。

1976年一月二十八日,共和黨參議員奎益來探訪。寇爾生感謝他們為自己所盡的力。他說:“我想總會有條行得通的路。有人告訴我一條古老的法律,我要去見總統,請求代你服其餘的刑期。”他說的是那麼認真;這使寇爾生驚奇:“國會的第六號要人,任國會議員二十年,竟表示甘願替我服刑!”

他說:“我不是輕易作次決定。你的家庭需要你。你在獄中,我睡不下覺;我想,我來這裏倒會安心。”

寇爾生說:“我不會讓你這樣作。”

同一天,科依送來一張手寫的便箋,說是所有的團契弟兄們都志願代他服滿刑期。後面科依又寫說:“我願意把生命代替你,好讓你使用神所給你的恩賜服事國家。”

這是何等肢體愛的表現。

有些基督徒,仍然信他不過;無論民主黨或共和黨的人都是如此。有一個牧師,當面問他說:“寇爾生,我們怎能相信你是真實的悔改了?”

寇爾生說:“也許要等十年以後吧,看我如何。”

1975年,服刑滿八個月,寇爾生被釋放出來。五天後,他去麥克斯威監獄,探訪那裏的弟兄,歡喜看到他們的靈命和人數都有加增。在獄中,他有感動作犯人的造就恢復工作。那年六月,休甫和寇爾生向監獄管理局申請,從華盛頓地區選定的監獄中,接受志願參加的男女囚犯,經審慎遴選,作為期兩周的退修訓練;以領導和聖經為基要課程。第一批十二人。1976年,繼續舉辦五屆,成績斐然可觀。各監獄興起了團契。

1976年,監獄團契誕生了。開始的時候,只有二位職員和三位義務同工。

二十五年之後,監獄團契的事工,單在美國,就有四萬五千義務工作人員;並有電臺廣播和出版物,達到八十八國,進入了六百座監獄,使許多萬的監犯聽到福音,成千成萬的人悔改得救,並且幫助了許多家庭,也使無數的人,免於進監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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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中旻 著 by JAMES C M Y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