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異恩典:約翰紐屯

在他的牧師辦公室牆壁上,懸挂著經文:

因我看你為寶為尊。但要記念你在埃及地作過奴僕,耶和華你的神將你救贖。(賽四三:4 申一五:15)

這不僅是屬靈的寓意說法,而是他在同其他信徒一樣作過罪奴以外,曾經實在有過奴隸生活的經歷。

約翰紐屯 (John Newton, 1725-1807) 生在倫敦,父親任商船的船長,牽涉到販賣黑奴的生意。因為父親長年在外,教育約翰的責任,就由母親擔當。他父親品德良好,卻沒有信仰,不過對宗教還能夠尊重;母親非常敬虔,屬非國教會的會員;她盡心教導約翰,在四歲就能讀聖經,六歲就曉得拉丁文。

在約翰七歲那年,母親染上很嚴重的肺病;在霧罩下的倫敦,自然是不適合的。有位好心的凱特勒夫人 (Mrs. Catlett) 接她去郊外的家中療養,不得不把約翰交給鄰居照顧。就這樣母子分別了。

母親去了,就沒有再回來。

母親亡故,父親回來後,在約翰十歲的那年,續娶了後母,並且把家移到愛文(Avon)。繼母前後生下了三個孩子,忙碌的生活,忘記了約翰;嚴峻的父親,使約翰以為自己是個不被寵愛的累贅,養成了反叛的性格。父親把他送到艾塞克斯(Essex)的寄宿學校。那校長對不守規矩的學生,極少寬容,有時不給他晚餐,讓他空著肚子上床。二年後,才換了個良善的校長。

不久,父親就帶他上船航海。他從水手們學得了所有的惡習,把咒詛起誓當作平常,而且跟碼頭上的女人們鬼混。

約翰很喜歡讀書;不加分辨的讀。在他讀的書中有沙弗慈拜侯爵(Anthony Ashley Cooper, 3rd earl of Shaftesbury) 所著的 Characteristicks of Men, Manners, Opinions, Times 是當時在歐洲影響深遠的書,散播理神論的信仰,敗壞好些青少年的信心。他的數學也相當好。

十五歲的時候,父親送他到西班牙,跟一商人作學徒。他獨立特行的作法,同傳統的商業習俗不同,而約翰總以為自己是對的。既和老板相處不洽,一年後返回英國。

父親把他交給一個作船長的朋友,雇用約翰作一名普通水手。在船上工作,生活艱苦。船去到威尼斯,則是放縱取樂的地方,也是罪惡的淵藪。但不久即離港。他隨船出航,自然沒有別處可去;但船回到倫敦港停泊,他回家就不肯再返船。

1744年二月,約翰在倫敦的港口漫步,注視著一艘海軍戰艦幻想。忽然發現被兩名壯漢挾持,把他拖到小船上,載向那艦哈維持 (Harwich)。因為那時英國同法國關係緊張,海軍缺乏兵員,這是抓丁充員的方法。這樣,他成了皇家海軍。

艦上紀律甚嚴,作為一個水兵,生活甚是艱苦。約翰然聰明顯然超過普通水兵,又因為父親關說,艦長升他作海軍軍官見習生,生活及飲食都好得多了。約翰因此驕傲起來,看不起昔日的同伍。艦長也相當信任他。但約翰故態復萌:先是在外游蕩,逾假遲歸;繼則桀驁不馴;最後,當艦長命令他去追捕逃兵的時候,他自己登岸潛逃了。被捉獲後,當眾受羞辱和鞭打,遍體鱗傷;然後降為普通水手。昔日的同伍,也都趁機作踐他。經過一些時間,軍艦同商船交換水手;他託軍官向艦長請求,居然意外的獲准轉移到商船上服務。那商船是航行非洲販賣黑奴的。

船到了非洲東岸,他忽然記起有個克勞 (Mr. Claw),在非洲經營很發達。約翰說服了克勞任用他。克勞帶他到蒲藍屯島 (Plantane),離獅子山 (Sierra Leone) 海岸二哩,有販奴船出入的港口。在島上,克勞有一個女黑奴情婦,對約翰嫉妒,用極不堪的方法苦待他,誣指他偷竊,給他最惡劣的食物,有時甚至任他飢餓,把他用鎖鏈綁在小船上。他成為奴隸的奴隸。

約翰在痛苦中,寫了幾封信給父親,述說自己的苦況。

老紐屯收信後,託他的朋友曼司泰 (Joseph Manesty),利物浦 (Liverpool) 的船主,如果他的船有往蒲藍屯島的,務請探知約翰的下落,把他帶回英國。

意外的事發生了。有一天,克勞忽然對他說:“在這島上的另一邊,有位維霖斯先生 (Mr. Williams),有幾個工廠,需要用人。你去為他工作,意下如何?”

維霖斯立即任用了約翰紐屯。約翰作事忠誠可靠,不久,即讓他負責一個工廠,主人把許多的錢財託付他,並應許分紅利給他。二人相處頗為相得。約翰的生活舒服,很有久居的打算。他想望著在非洲立業成家,不必再見父親和繼母;在這整個世界上,他所愛的只有早年一見傾心的瑪莉 (Mary Catllet),唯一的期望是接她來終生廝守,那就是他的世界。

約一年後,一艘商船灰獵狗 (Greyhound) 號泊岸,船長旋維期 (Captain Swanwich) 勸說他回英國,應許他可以同住船長艙,在船上不必擔當任何工作。就這樣,浪子踏上歸家路程。

那是一艘商船。在回航之前,要沿途裝載貨物,所以航程較長,費時甚久。約翰途中寂寞,就找船員閒談,接著,就爭論,咒罵,妄稱神的聖名,並鬥酒,褻瀆,聲言沒有神,一切惡形畢露。船長勸告,他反譏說:“你莫非想講道啊!”

船長只搖頭說:“我只是想你不要影響船員更壞,也不願你招致神的刑罰。”約翰並不以為然。

灰獵狗號航經美洲東岸,要在紐芬蘭 (Newfoundland) 釣取鱈魚。

約翰從船長艙裏,拿起一本金培士 (Thomas a’ Kempis) 來看,其中所說的罪,神的審判,地獄永刑等話,突然進入他的心:如果這些是真的,將要如何?他為自己的罪,開始感到不安。那是1748年三月九日。

半夜,他被狂暴的風浪驚醒。海濤翻騰,掩蓋了甲板。有人在上面喊叫:“船要沉了!我們要沉下去了!”全船的人都動員起來,補塞淦漏,打出進入船內的水,忙成一片。

約翰動手參加工作,看到那危急無望的情形,不自禁的喊著說:“主啊,憐憫我們!”

聖靈開始在他的心裏動工。他想:“我這樣敗壞的罪人,這樣的褻瀆,淫亂,污穢,我是個徹底敗壞的大罪人!如果這船沉到海底,我將要墜入地獄,永遠!”

風浪漸漸靜息。但船上的貨物,有的拋下海中,有的被水淹濕,損失殆盡。船長暴雷一樣的朝約翰說:“你真的是個約拿!”

奇妙的,約翰的口舌改變了,再也說不出惡言,或褻瀆的話。

四月八日,殘破不成形的船,載著飢餓疲弱的水手,緩緩駛入了愛爾蘭的港口。碇泊後,不到兩小時,風暴又來了。

船長對約翰說:“你看見嗎?如果我們在海上再多一夜,我們和這船都將葬身海底。”

約翰說:“感謝神,我們平安到岸了。”

從此以後,他對神的存在,和聖經是神的話,未曾再有懷疑。

修船的木匠,看到那只粗具船型的殘殼,搖頭說:“你怎能安然到岸,船長?”

船長回答:“最好的水手,同舟共濟,加上好運。”

隨著同去的約翰紐屯,在一旁說:“還有神慈愛的手。”

那船需要六個星期才能修得好。在等候期間,約翰請求船長同意,在倫敦德里 (Londonderry) 租一間屋子住,他每天早晚到教堂去禱告。

在領受聖餐的時候,他更是充滿感恩的心情。

他合掌跪在那裏禱告說:“神啊,我感謝你,拯救我這個罪人,免於滅亡沉淪入地獄。感謝你救我脫離說惡言和咒罵褻瀆。最重要的,你光照我這黑暗的靈魂。靠著你的幫助,我願意以我的餘生為你而活。”
那時,灰獵狗號已經十八個多月杳無音訊。約翰寫信給他的父親,報告遇到風暴幾乎沉沒而生還;如果瑪莉仍然未嫁,請求父親同意,並徵得女方家長允許,同她結婚。

父親的覆信,帶來使他歡喜的信息:瑪莉尚未許人;她的父母不反對婚事,只在於瑪莉本人決定。同時告訴約翰,父親得到約克堡總督的任命,將要啟程航往加拿大就任;如果約翰願意,可以帶他同往。因為船期定於1748年五月開航,老紐屯等不及兒子回信,就先啟程了。當然約翰無意前往。

平安回到倫敦,但前途依然茫茫。何以為生?

約翰想到了父親的朋友曼司泰。

1748年的五月底,約翰紐屯到了利物浦。他決定低首下心,去見曼司泰求份工作。

曼司泰見到了老朋友的兒子,聽到旋維期船長報告年輕人的改變,信任了他,滿口答應用他為船長,串行往來非洲載運黑奴。但約翰寧願先任大副,免得有負老板的期望。這樣,更得到曼司泰的賞識,二人約定,一年後給約翰任船長。

在到達非洲後,他往訪舊友維霖斯,竟在那裏忽然病倒。約翰紐屯單獨懇求禱告,把自己完全奉獻給神,病即痊愈。

回到利物浦,約翰交代了生意事務,立即馳往瑪莉的家,向她正式求婚。

兩個禮拜後,1750年二月一日,約翰紐屯同瑪莉在聖馬利亞教堂結婚。

不久,曼司泰來信,說阿及利公爵 (The Duke of Argyle) 號已經造好,要他立即去接受任船長。

約翰任事誠實認真,作為船長,他常禁食禱告,為了全船和船上裝載的奴隸祈求平安。每逢主日,約翰紐屯召集全體三十名船員,舉行簡單的禮拜,讀一段聖經,並作短講勉勵。在航行途中碇泊時,收到新婚妻子的信,他父親在加拿大游泳時,意外溺斃。約翰悔改後,雖然沒有機會向父親當面認罪求恕,但他曾寫過長信,承認自己的悖逆及對老人家的誤會,得到了寬恕,父子充分和好。

1751年十月七日,阿及利公爵號返抵英國利物浦。八個月後,約翰又得離別妻子,駛另一艘船非洲人號 (African) 再航往非洲。這次航行途中,有幾個船員和黑奴,陰謀劫船,但被約翰發覺,得主要船員同心,把涉及陰謀的人囚禁起來,安全返英國。

六年海上生涯,約翰沒遇到過福音派信徒。直到他在聖基道託夫島 (St. Christopher’s Island) 碇泊時,遇見一個倫敦來的船長克路尼 (Captain Alexander Clunie),二人交談之下,發現志同道合。一個月的盤桓,克路尼在真理上造就他,勸勉約翰應該多作見證,他的經歷可以幫助很多人。克路尼也介紹在英國的同道給他。

l754年八月,約翰再回到英國。同年十一月,曼司泰又要他出航了。

那時,約翰已覺悟販奴是不道德的事業;而聚少離多,對婚姻生活也不好,瑪莉也為他的安全擔心。但他需要有收入,以維持家庭生活。他開始向神禱告,求神給他開別的門路。

正在他預備航行的前幾天,在家中同瑪莉談話,忽然暈倒了,失去知覺一小時。醒來後,仍然頭痛,四肢發軟。醫生斷定他不適於航海。他只得向曼司泰辭職。後來知道,那船途中被叛變的奴隸劫持,船長,二副和隨船醫生,都被殺害。約翰向神禱告:“神啊,我感謝你,你的手再次拯救我,你對這生命必然有美好的旨意。”

那時,瑪莉體弱多病。約翰為他懇切禱告,一年中多半在家照顧她。有時到倫敦,就訪問克路尼介紹的福音派朋友,有美好的團契,靈命也大有長進。但瑪莉的醫藥費用甚大,他的積蓄已所存不多。似乎瓶中的油,罈裏的麵將要用盡了。

有一天,曼司泰來看他,問他是否願意擔任利物浦的稽查主管:負責查緝非法及走私行動。約翰徵求妻子的意見。瑪莉欣然接受。1755年八月,夫婦整頓好,搬到利物浦。

約翰誠實認真,拒絕賄賂,寧可廉潔自守,夫婦同心,節儉度日。瑪莉的疾病也漸漸痊愈。約翰為這新環境,向神感恩不盡:工作清閒,有自己的私人辦公室,可以禱告靈修。

在那時候,威特腓 (George Whitefield) 來到利物浦,巨大的帳棚可容五千人。約翰參加聚會,得到無比的喜樂,以為是“預嘗天堂的滋味”。瑪莉也去參加,以為那自由的敬拜和唱詩,非常美好。但上流社會的人,譏笑他們狂熱,以為那是低階層的聚會,他們寧可死守英國國教會冰冷的禮儀和教條。

那時,因為歐洲的“七年戰爭”,海上運輸減少,緝私工作清淡。只要威特腓來埠,一有機會,約翰紐屯就跟定了他,向他學習,一同吃飯,贏得了“小威特腓”的稱號。

約翰在船上的時候,已經更進深學習拉丁文;現在他更利用時間修習希臘文和希伯來文,也嘗試作些詩歌。雖然他還沒有發現那是神所給他的恩賜。

他們夫婦同心,背起十架,跟隨耶穌。他們也開放自己的家,舉行小型聚會。約翰有時向來客作見證,並作短講。

約翰以為自己不配的感覺,仍然追迫著他。直到有一天,讀到加拉太書第一章23節,保羅的話感動他,他想:既然褻瀆神,迫害教會的保羅,能夠蒙恩得赦免,傳揚真道,約翰紐屯也該可以。

這樣,他感覺神的呼召,要他事奉神,榮耀神。

他把這心意向妻子說出;瑪莉說:“我歡喜,非常歡喜你的決定。”

約翰說:“我依稀記得,親愛母親的禱告,願我作個傳道人;現在願她的禱告成就。”

1758年,約翰紐屯申請按立。英國國教會的牧師拒絕。理由:他未受過大學教育,資格不合;而且他跟狂熱派的人來往,那些人信仰不正確:所指的是福音派的獨立教會信徒。

約翰屢次申請,因為缺乏正式教育,屢次失望。但有更多教會繼續請他講道,作見證。

有人聽了他奇妙的蒙恩經歷,深受感動,勸他寫出來並出版。結果是真實紀述 (An Authentic Narrative),於1764年成書問世。幾乎是隔夜之間,在英國和美洲殖民地廣為流行。

就在那年,有個長老會邀請他作牧師,他正在考慮接受。正在那時,神親自作工。有位達特茂茨勛爵 (Lord Dartmouth, William Legge) 也是虔誠的福音派信仰,聽過約翰講道,讀過他著的書,出面為他關說。林肯郡主教格林博士 (Dr. Green) 終於同意按立他為牧師。接著,那貴族為約翰謀得俄尼 (Olney) 教會的堂牧。

1764年,三十九歲的約翰紐屯牧師 (The Reverend Mr. John Newton) 既然“羨慕善工”(提前三:1)不選擇牧區的偏小,欣然往俄尼教會,就任群羊的監督。

他岳母知道了,卻說:“為甚是俄尼那樣的工廠地方,我的女兒該住在比較高貴的社區。”

紐屯回答說:“聖經說過,窮人有福音傳給他們。平民歡喜聽耶穌講道,我是誰,豈敢不去幫助俄尼織花邊的工人?”

他的岳父母和作律師的妻舅,連朋友克路尼船長,都勸說他改就富裕的教區,像近倫敦的翰思得 (Hampstead),不僅是是比較上層社區,而且每年可以多二十鎊收入。但瑪莉知道自己的丈夫,回信說:“我相信他不會改變主意。”

他的就任講章,並不曾給聽眾最佳印象:他是近視眼,絕大部分時間低頭念講章,不曾把視線投向會眾。按照成例,第二次講道是在聖喬治 (St. George) 座堂。這次紐屯牧師不用講章,順從感動傳講。會後,他妻子聽到有高層社會的婦女們批評:紐屯牧師講的太長,聲音太大,而且離開主題。他虛心檢討接受,而尋求改進。

他的前任傾向福音派信仰,會眾中間有些人有重生得救的經歷。因此,紐屯的講道適合他們的需要。在英國國教會禮服的裏面,有一顆福音派火熱的心。對於其他獨立教會的信徒,紐屯也樂於接受。他說:“如果我知道誰懼怕罪,愛神的話,也尋求耶穌,我不會偏執教義的問題。”他也注重豐富的生命,並與主同行的喜樂。

紐屯牧師樂於接待人。會眾有的走六七哩路來聚會,他總是敞開自己的家,供應他們飲食。這樣,瑪莉的工作加重,開支也增加了,牧師薪給少。有個富商蒼敦 (John Thornton)是經過達特茂茨勛爵介紹認識的,寫信給他說:“請繼續接待,照顧貧窮需要的人,我會按時供給所需費用;如果需要更多,請告訴我,我會照付。”

紐屯牧師以誠實和愛心待人,有豐富的屬靈供應,使那小小俄尼教會,增長至二千人,來聽他講道。他也常受別的教會邀請講道;他著的書,也在全英國及國外受到歡迎。從前的大罪人,曾六度被拒絕按立,成為頗著盛名的傳道人。

1767年,當時的名詩人庫樸 (William Cowper) 和一個新喪夫不久,牧師的寡婦瑪莉昂文夫人 (Mary Unwin) 並家人,移居俄尼,為了得到屬靈的幫助。由於當地的知識分子不多,兩個瑪莉很快就投契;紐屯和庫樸也就成為朋友。庫樸是牧師的兒子,二人又同是福音派信仰。二人比鄰而居,中間一個小菜園,從早到晚,大部分時間在一起。紐屯輔導勉勵庫樸;庫樸從紐屯知道奴役的罪惡,寫了反奴的詩,有的品質甚好。

紐屯覺得,只有主日的敬拜聚會,不夠滿足信徒的需要,就開始每週四晚間的家庭非正式聚會。他同庫樸商議,應該出版詩歌,特別為聚會使用。於是俄尼詩集The Olney Hymnal) 產生了。為了記念他們共同的友誼,共集詩歌三百四十八首,其中庫樸的創作六十八首,包括:“神的腳蹤奧秘難測”,“寶貴血泉”;紐屯創作二百八十首,其中有“耶穌聖名何等美善”,“奇異恩典”。出版後,蒼敦首先買一千本分發;在英國和殖民地銷售成萬本。

有一天,達特茂茨勛爵對他說:“我親愛的朋友,你不負我的期望,有今天的成功。不過,俄尼只是一個開始的地方,到底太小。我想請你去喬治亞作大學的校長。那是一個大些的城市,薪俸也高。”
紐屯謝謝達特茂茨的信任,不過,讓他先禱告。經過禱告的結果,他覺得不是出於神的旨意,就謝絕了。

紐屯夫婦雖然沒有子女,但彼此相愛,生活和諧。在俄尼牧會,不覺已過了十五年。他們都到了中年。俄尼教會有衰退的現象。紐屯牧師覺得為了自己和妻子,為了會眾,他們都需要變化。有的人抱怨他太接近窮人,有人認為他對世俗之樂持太多負面態度,過於狹窄;又有些以為他對罪人太寬容。

夫婦共同禱告,覺得神將要有新的引導。

這次是他們的朋友蒼敦來見他。蒼敦說:“你在俄尼的事奉,全英國都知道。現在,我有個建議:倫敦悟爾諾慈的聖馬利亞教堂 (St. Mary’s of Woolnoth) 需要牧師,你是否考慮?”

紐屯說:“謝謝你。我恐怕不能勝任那麼重要的牧職。”

蒼敦堅持他定可勝任。又說:“還有,那是福音派僅有的幾個大教會之一。”

紐屯說:“是嗎?你可能不錯。讓我先禱告。”

晚餐時,他和瑪莉談起這事。二人從窗口望出去,看到瑪莉親手所種植的菜圃,鄰近的綠樹田野,想到熟諗的鄰居朋友,和同庫樸的團契,多少次他們一同散步,談論神國的事;還有淳樸信徒們,和多年鄉居的寧靜。這都使他們實在捨不得離開,去到倫敦,過喧囂的城市生活。但他們都願遵行神的旨意。於是,紐屯寫信給蒼敦,表明願意接受。

到了倫敦,那是個全然不同的新教會,其中有許多工商界人士,貴族和富賈,與俄尼的會眾相查甚遠。由於紐屯的名聲,聚會的時候,經常吸引了滿堂會眾,座無虛席,甚至過分擁擠。紐屯的信息,是注重福音的實際,建立與救主的個人關係,連於基督,並在祂的愛中長進。那正是他們的需要。

不久,有許多人來找他,尋求靈命上的幫助。他開始了早餐聚會,參加的有國教會的教牧,非國教的獨立教會人士,顯要的平信徒,大學和神學院學生等。

紐屯牧師受到許多人尊敬。他向瑪莉自嘲說:如果不是他去看人,在家中就會有人看他,像看被馴伏的野獸。這是一個清醒的恰當比論。

不過,這馴服的野獸,不是全然沒有危險的。

1792年,美國紐澤西大學(今普林斯敦大學)頒贈神學博士 (D.D.) 學位給他。紐屯謙謝了。他知道自己是蒙恩的罪人。

這樣,他不免常受驕傲的試探。雖然,他知道那是不合理的。因此,他常唱自己所作的詩歌:

奇異恩典,何等美音,
救我這樣惡徒。
為前瞎眼,今得看見,
失喪今蒙救贖。

紐屯是加爾文信仰,但他有循理派傳福音的熱誠。他也關懷社會的疾苦,罪惡,特別是反對奴役制度。他與庫樸是最早寫詩為文公開反對蓄奴的人。

在1785年,紐屯收到了一位二十六歲青年國會議員衛博福 (William Wilberforce,1759-1833) 的信,是新近接受福音信仰的,要求同他秘密會晤。此後,比衛博福年長三十四歲的紐屯,就作了衛博福的屬靈導師,與更年長的約翰衛斯理 (John Wesley, 1703-1791),共同鼓勵支持衛博福,為了所信的,作艱苦漫長的搏鬥。紐屯雖然年紀大,不能參加反奴的聚會,他寫了著名的長文販賣非洲奴隸的省思 (Thoughts Upon The African Slave Trade)。因為他曾作過不人道的販奴生涯,悔改後的見證,更具有道義的力量。到1807年三月二十五日,英國國會才通過禁止販奴,是初步的勝利,在紐屯離世安息前幾個月。(至1833年英國廢奴法案完成。)這似乎是紐屯對他參與販賣奴隸罪惡的補贖。

1790年,紐屯深愛的妻子瑪莉去世了。老年喪偶,使得他非常傷痛,但仍然勉力工作,講道並寫作。
在進入八十歲的時候,紐屯的記憶力明顯減退。

1806年十月,紐屯最後一次踏上講台。然後,健康加速的衰落。視力和聽力都失去了,也喪失了記憶。臥在病床上,對來探視他的朋友說:“我的記憶不行了,但我仍然記得兩件事:我是個大罪人,基督是偉大的救主。”

1807年十二月,八十二歲的約翰.紐屯牧師,地上的航程盡了,回到天家,去見他真正的船長。不過,“奇異恩典”的詩歌和見證,常留在教會的歷史上,和許多聖徒的心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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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中旻 著 by JAMES C M Y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