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鏡集

目錄

引言
吾心獨無主乎?
宰予畫寢
不自量力
不敢,不必,不像
曾子之死
不折腰的“鐵漢”
撤茶.埋羹
豈借才於異代乎
忘記背後
王夷甫清談誤國
到處逢人說項斯
霍光傳不可不讀
疑生心鬼
諂言與直言
在遇挫折艱難時
知人與取人
佩韋自緩
君子成人之美
日新又新
為義不違
勤與儉
常人的品德
同心合意
不禁火民安作
“賢者”之苦
不灰心不自足
以身教人
一笑
休磨笑裏刀
過危木橋子
一家哭.一路哭
多歧亡羊
高潔的陶淵明
孤易折.眾難摧
三年一狀元
豈能久乎?
親與友
滅此朝食
王事方殷
戰勝於朝廷
顯揚主恩
守正不邪
錯了路頭
尋章摘句

 

“引鏡”引言

徵薨,帝後臨朝,歎曰:“以銅為鑑,可正衣冠;以古為鑑,可知興替;以人為鑑,可明得失。朕常寶此三鑑,今魏徵逝,一鑑亡矣!”
──唐書.魏徵傳

古人以銅為鏡,稱鑑,用以端正衣冠儀容。“考古觀今成敗為法戒者皆曰鑑。”這就是史鑑名稱的由來,也是讀史的價值,使人於粵稽釣索之餘,可得知警愓勉勵。至於“人鑑”,則是忠言指陳,獲益尤大。“(唐)太宗文皇帝,以魏徵為人鏡,姦膽形於下,逆耳聞於上。”

因為人每患不自知,所以昧於責己,而明於責人。“明者不能自見其睫,壯士不能自舉其身。”有此三鏡,才能知所進革。可惜有人不喜悅忠告規勸的話,而只好諂媚阿諛之言,豈有進步的機會呢?

“主就是那靈,主的靈在那裏,那裏就得以自由。我們眾人既然敞著臉,得以看見主的榮光,好像從鏡子裏返照,就變成主的形狀,榮上加榮,如同從主的靈變成的。”(林後三:17-18)基督徒不但有以上三鏡,更有主耶穌基督,作我們至完美,至寶貴之鏡,使我們在與主靈交禱告之時,被主靈所光照感動,知道自己的缺失,並且得著上面來的力量,可得潔淨榮美,而日益像主的榮形。這更是比別的“鏡”超越無計的。主的話──聖經真理,是我們的鏡子,“作為鑑戒;並且寫在經上,正是警戒我們這末世的人。”(林前一○:11)信徒每日在聖靈引導之下,讀主的話;在聚會中,聽主的話;行在主話的光中,可以知道自己的真形,行事為人是否合矩。

我們每日晨起,需對鏡梳妝整容;為了我們的靈命,豈不更應用多少時間,對靈“鏡”整心修德?

“只是你們要行道,不要單單聽道,自己欺哄自己;因為聽道而不行道的,就像人對著鏡子看自己本來的面目;看見,走後,隨即忘了他相貌如何。惟有詳細察看那全備使人自由之律法的,並且時常如此,這人既不是聽了就忘,乃是實在行出來,就在他所行的事上必然得福。”(雅一:22-25)

 

吾心獨無主乎?

元朝有位魯齋先生許衡,字仲平,早歲好學,如飢如渴。惟生逢亂世,兼以家貧,無書可讀。因為那時雖已有印刷,但未能普及,故書價高昂。曾在人家裏,見到一部尚書疏義,就請求借住其家,手抄而歸。時在元初天下動盪未定,兵燹危亂之中,夜思晝誦,身踐力行。自河內遷居新鄭,在盛暑時,經過河陽,徒步奔行,加上炎熱,其渴困難耐,可想而知。適在路旁,有一株梨樹,樹上滿生著梨,眾人競相取食,許衡卻安然端坐樹下。有人說:“世亂,此樹無主,可取也。”他回答說:“梨無主,吾心獨無主乎?”家貧,自事稼穡,遇到荒歉之年,就食糠茹菜,甘於粗糲。耕穫稍有餘,就分給同族人及朋友中的貧者。

許仲平之成通儒,登顯位,為元世祖所器重,亦為天下敬仰,實在其修持功夫上,可以為人楷範。因為他好學,行道,雖在紛亂危駭之中不改其行;守道,安貧,而能愛人。元帝任為國子監祭酒,中書左丞等職。在病中,帝遣使東宮官來慰問說:“公勿以道不行為憂。公安,則道行有時矣。其善藥自愛。”

對於我們基督徒來說,是否如此愛慕主的話?“要愛慕那純淨的靈奶,像才生的嬰孩愛慕奶一樣,叫你們因此漸長,以致得救。”(彼前二:2)“惟喜愛耶和華的律法,晝夜思想,這人便為有福。他要像一棵樹,栽在溪水旁,按時候結果子,葉子也不枯乾。凡他所作的,盡都順利。”(詩一:2-3)但是,有許多人,卻不讀聖經,或沒有按時讀經的屬靈生活。所以,不怪其靈命不能漸長,無力勝過世界。

許衡不但思誦,而且照著去行。這就更不容易了。雖在離亂之時,仍然不改。並不是過“兩面人”的生活,並不是勉強守己,當混亂人不知之中,就敗紀踰矩了。他說:“吾心獨無主乎?”心中有主,才是至要。如何為人,在於心中有主與否。

一個不認識主的人,讀了書,願以書中的道理,支配他的生活;一個基督徒,有耶穌基督作救主,得了新的生命,並有主住在心裏。那麼,“吾心有主”的表現該當如何?若心中有主並主的真理,真讓祂居首位,必然不會為了肉體,而違背主的旨意。“人不制伏自己的心,好像毀壞的城邑沒有牆垣。”(箴二五:28)至於在環境艱難中,不改其樂,唯信靠順從主;自己有餘,就分給別的缺乏的人的愛心,更是信徒當有的主在心裏的表現。

基督徒啊!現今以行道天下為自己職任的人,何其少呢!你是否“以道不行為憂”?──這是外邦人所見證的,不是自我吹噓──還是以衣食肉體之需要為憂?“公安,則道行有時矣。”這更是多麼得人的信靠,直以之為道的代表。多麼高的評價!我們今天作何感想?主道何時得行?我們於主道之行,有何影響?

除非我們心中有“主”,則不能行道,若非主耶穌基督作我心中之主,則不能作我家之主,作教會之主。

願我們時復斯言:“吾心獨無主乎”?

 

宰予晝寢

以前的書塾中,除了作詩文寫字,就是琅琅反覆吟誦“子曰”“詩云”,或詩詞之屬。學童對此不大感覺興趣,永晝難遣;趁塾師看不見,有的小猢猻們索然寡味,就“典肱而枕之”,實行伏案而寐,效法孔夫子之追尋周公去也。

結果,被老塾師看見了,少不得責問一番。雖然,他自己少年時也多半作過同樣的事。於是,板起道學面孔,兩眼從老花眼鏡上面望著他的弟子;“論語裏面:‘宰予晝寢,子曰…’是甚麼意思?讀過沒有?”

弟子回答得妙:“宰者,殺也;予者,我也;意思是說。殺了我也要晝寢──白天睡覺。”這應對未免有點荒唐透頂,想來得不到高分數。

記得小時候讀到此篇:“宰予晝寢。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糞土之牆不可圬也。”每覺得為了午睡或別的時候的倦眠,老先生不問情由,似乎把這位作過縣太爺官的弟子罵得太厲害。宋儒注解下的孔夫子,就是這樣一副面孔,他們不覺得奇怪;但與真性情的孔子,實在不無距離。在當時,只使我對孔老先生印象欠佳。而“孔步亦步,孔趨亦趨”,自以為繼孔子道統的先生們,很少有那個不睡午覺;豈不成了“言不顧行,行不顧言”作不到“身教”了?

若以現代醫學眼光看來,午後小睡,裨益健康,是好事。論語記了一些孔子起居飲食的事,顯明他很注重個人衛生的;而他府上的馬失火焚燬,孔子回來知道了,只問:“傷人乎?”而不問馬,顯明是一位人道主義者。所以,那也不大像他說的話,他不會看到人午睡舒息,就老大不高興起來。

後來讀到別的注解,說是“晝寢”乃是書誤,應作“宰予畫寢”,頗有些道理。因為“畫寢”是指畫飾其寢所,這與下文“朽木”與“糞土之牆”,才有關聯,自然合節,不帶勉強。而孔門弟子的宰予先生,太過注意修飾居室,雖未至於畫裸體穢畫,但與君子不恥惡衣惡食之訓不合;也可能是忽略了修德潔心,致引起老師因物喻事的責備勸戒。

基督徒在這個世界上,過的是客旅寄居的生活,如同我們信心之父亞伯拉罕一樣,是盼望在天上永存的房屋。雖然,我們用世物,但不把心思注集在這上面。總當思念天上的事,為福音勞力,不可過太奢華耗費的虛榮生活。

在另一方面,為人須誠實節樸,不可矯情偽飾。主耶穌責備假冒為善的法利賽人說:“你們在人面前自稱為義的,你們的心,神卻知道。因為人所尊貴的,是神看為可憎惡的。”(路一六:15)又指摘他們“好像粉飾的墳墓,外面好看,裏面卻裝滿了死人的骨頭,和一切的污穢。(太二三:27)

我們人的本質,真是敗壞至無可救藥的地步,如同“朽木”與“土牆”。我們必須停止自己彫琢圬飾粉刷掩蓋的工夫,而求主澈底的改變,更新。

 

不自量力

南宋末年的狀元宰相文天祥,吉水人,字履善,號文山。貌姿豐偉,美皙如玉,秀眉長目,顧盼煒然。理宗朝,舉進士,帝親拔擢為第一。知贛州(江西)任內,元兵分三道大舉入侵,天祥奉帝召天下以兵力扶助王室之詔,發郡中豪傑,聯結溪峒山蠻,率兵萬人勤王。天祥本性豪奢,自奉甚厚,多置姬妄,聲伎滿前;因感於國難,而痛自貶損,儉口體之欲,盡散家財以為軍費,自甘茹苦含辛。有朋友因元兵勢強,勸阻他說:“子是行,何異驅群羊而搏猛虎?”天祥曰:“吾亦知其然也。第國家養士三百年,一旦有急,徵天下兵,無有應者。吾深恨於此,故不自量力,而以身徇之,庶天下忠臣義士,將有聞風而起者。”

世上的聰明人,常注重勢利,看環境;願“錦上添花”,不願“雪中送炭”。願扶強者,而不顧念“將殘的燈火,壓傷的蘆葦。”

“算術即戰術”,固然不錯;但若人人作如此想,作所謂“識時務者”,在危難之時,不奮其義勇,甚或因風轉舵,變節事敵;到事有必然成功時,才來顯其熱心,博取功名,天下事又何堪問聞!

基督徒之事奉主,也是如此。不是要看“事之可為”才去作,而是看“事之當為”。摩西往見法老,領以色列民出埃及;但以理與他的三個朋友,竟與王過不去;耶利米竟“和猶大的君王,首領,祭司,並地上的眾民反對。”(耶一:18)豈非以卵擊石?馬丁路德竟與勢力比王更大的“天后教”教皇反對,豈非不自量力?但他們是奉主的名,倚靠主的靈,揚起真理的旌旗。因為他們只知道這是合主旨意,而未顧及是不是有利,是不是易為。越是艱難的事,越要作。雖然,文天祥“驅羊搏虎”,終被吞噬而成仁;但激勵正氣,千百年後,仍令人感奮景仰。

以利亞不自量力,在迦密山上與數以百計的巴力先知群爭戰,顯明神大能;聞風而起的人,就捉住巴力先知們,殺在基順河邊。巴拉,基甸,都是不自量力的人。大衛“年紀太輕”,竟要與自幼作戰士的非利士巨人歌利亞爭戰,這少年人實在夠狂夠傲!實在不自量力!他有經驗的老大哥以利押,不知那裏來的“聰明”竟看出他的“驕傲和心裏的惡意”!(撒上一七:28)但大衛看法不同,他知道這是“以色列人的恥辱”,敵人是“向永生神的軍隊罵陣”,他知事之當為,憑信心勇敢赴戰,就得勝敵人。

所以,基督徒不要太“聰明”,要明主旨,憑信心,作一些人看不可為,卻是當為的“傻事”。“傻人”多,教會就復興。所以有人慨歎,今日的世界,以至教會,不是缺乏人才,而是“傻子”太少了。

文文山在柴市從容就義,懷“衣帶贊”中曾有:“讀聖賢書,所學何事”之語。今天,我們當用來問基督徒:“讀聖經,所學何事?”你是否願與主站在一邊,接受“不自量力”的挑戰,與黑暗抗爭?

 

不敢.不必.不像

袁世凱,河南項城人。滿清末葉,由督撫而洊膺重寄;入中華民國,任過大總統,還作了不滿三個月的洪憲皇帝。

當他為總督時,寫信給他的老師,例稱“夫子大人函丈”;以後官作大了,至總理時,則改稱為“先生”了;以後,又爬上總統寶座,再寫信時,則稱呼某某“吾兄”了。

這位老師就寫了一封信給袁大總統。說是:尊翰初稱“夫子”,不敢;改稱“先生”,則不必;再改為“吾兄”,則不像。

袁是很狡猾多謀的人,不愧一代梟才,收到來信後,馬上覆函謝過;並說,此係秘書不明所為,已責之矣,請夫子大人宥恕,並改稱“夫子”如故。至於其內心如何,那是另一回事,沒人知道。

有的基督徒,初蒙恩信主之時,相當謙卑,稱耶穌基督為主,為救主,為萬主之“主”,真是凡事尊主為大;如同掃羅,自以為小。(撒上九:21,一五:17)以後,蒙主的恩典,升高了,發達了,就將對主的敬畏,減了一點,只是“王”了──表面客客氣氣,實則陽奉陰違;當然,自己也是王。再後,我更大了,高而又高;相對的,主就低而又低,由“王”而貶為“土”了。這就是一些基督徒,得了恩典,卻忘了施恩的主的情形。只有在急難需要之時,才利用祂一番。如同召看門的守衛來救苦救難;以後,還是再叫他出去,我作我的“企業”。

豈獨“耶書崙漸漸肥胖,粗壯,光潤,踢跳奔跑,便離棄造他的神,輕看救他的磐石”嗎?基督徒不是也“輕忽生你的磐石,忘記產你的神”嗎?(申三二:15,18)在得恩之後,謙卑卻漸消逝了,許多的福分,因此失去,主的名不得榮耀。所以我們不可像袁世凱一樣有口無心,須誠實思省:我與主現在的關係如何?有否失去起初的愛心?

“我的心哪!你要稱頌耶和華!不可忘記衪的一切恩惠。”(詩一○三:2)

曾子之死

纏綿病榻上的曾參,已到了油乾燈草盡的地步。他的弟子樂正子春,坐在床前;二子曾元,曾申,坐在腳下,以備病體不時有變。一個童子,手裏執著殘燭,坐在牆角。

燭光照著曾子蒼老瘦削的面孔,無血色的嘴唇,臉上顯出深沉的陰影。燭光也照在他的臥蓆上。

童子忽然說:“多麼華美光瑩阿,大夫的蓆子!”

曾子聽了忽地一驚,張開失神無光的雙目:“哦!說甚麼?”

樂正子春急叫他:“住口!”但少不更事的童子,還是再說了一遍:“多麼華美光瑩阿,大夫的蓆子!”

曾子說:“是的!這是大夫季孫氏所贈,我不能起動,元兒!扶我起來,把它換去!”

至此,曾元不能不說話了。就把父親的病情告訴他:“父親病很重,受不了顛頓折騰,還是到天亮再說吧!

曾子說;“你卻不如他愛我。君子之愛人也以德,細人之愛人也以姑息!我還貪求舒適麼?我唯一願望是得正而斃!”

他們只好扶他起來,把那蓆換去,老人家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再扶他睡在床上,未到身體舒展,已含笑瞑目而逝了。

曾子的心願是“得正而斃”。前人解釋,多以為曾子以臥大夫之簀為不合正禮,故必欲更易之。依我看,恐怕是曾子以大夫季孫氏,八佾舞於庭,有不良之心,而又好聚斂,所以曾子恥臥其所贈之簀。今稱人死曰“易簀”即本於此。

有的人看來,曾子不免類於迂。但唯求心之坦正,是儒家精神之所在,這也是“正氣”之“正”。曾子之死,是平凡的死在病榻上,但其精神,與馬革裹屍死於疆場的殉國,義之所在以死赴之的殉道,同樣的義烈不朽。

基督徒須時時省察準備,不可以將就馬虎從事。曾子之可愛處,在他們的迂直。許多殉道者與信心偉人,也是同此迂直,不肯變通。就是有這樣的人,教會才得以存在,真理才得以持續不墜。

有一位聖徒說,他每晚上之先,總是省察對神對人有無虧欠,每天都對付清楚,不留到明天。時時預備見主,天天得以心安。如果接受不正當的餽贈,積聚不義之財,虧負人,虧欠主,就不可輕易安心。

聖經說:“非聖潔沒有人能見主。”(來一二:14)又說:“不可含怒到日落。”(弗四:26)所以當時時注意,不可沾染污穢。

須時時記得那古老的話:“你當豫備迎見你的神。”(摩四:12)

 

不折腰的“鐵漢”

張桓拜陝西行台監察御史,以言事不合去。汝寧盜起,桓避之確山。賊獲之,桓大呼詈叱。賊不忍殺,謂桓曰:“汝但一揖,亦恕汝死。”桓瞋目曰:“吾恨不能手斬逆首,肯聽汝之誘脅而折腰哉?”賊遂刺之。後語人曰:“張御史真鐵漢,害之可惜!”
--元史.張桓傳

“時窮節乃見”,在平安快樂的環境裏,大言忠貞,表現熱心的人,比較容易,也比較多。在困苦艱難,逼迫試煉之中,站立得穩,不投降,不妥協的人,就不容易了,人數也很少了。那完全是另一回事。

我們在讀史傳之時,會讚歎“鐵漢”,不屈的烈士英雄。但當我們相處的時候,往往會相反的喜佞人,愛諂媚。張桓在立朝仕官之時,不肯黨附曲阿,說些真話直言,人自然視之為芒刺,必欲去之而後快。可見要作箇直人,首先必須吃人的白眼,受人的排擠。但一個人,應當有他自己持身的原則,不肯犧牲正義的原則,不肯屈服於惡勢力,只有“不合則去”。及至張桓被賊所執,不屈而死;連賊也被他的義烈之正氣所感動,那些執政的當權的,就是以前恨他,厭他的,才知道張桓不是“壞人”。如果當時能容他,張桓可以不被賊害,不損折此一好人;如果能聽他,甚至賊可能不會暴起。但是,遲了!

經上說:“責備人的後來蒙人喜悅,多於那用舌頭諂媚人的。”但“唯智慧人肯聽人的勸教”。(箴二八:23,一二:15)喜愛責備肯聽直言的人並不多呢!

當張桓在賊誘脅之下,真表現出他的風骨氣節,不肯“折腰”。魔鬼也常提供此類的方法,叫我們向後轉,為我們開一條捷徑──它不叫作投降,而叫作“聰明的選擇”和平。

耶穌受魔鬼試探的時候,那試探人的對主說:“你若俯伏拜我,我就把這一切都賜給你!”(太四:9)但主耶穌不接受這個看來“便宜至極”的捷徑,不肯折腰;而寧肯走十架的流血之路,經死亡後而復活,得父所賜“天上地下所有的權柄。”(太二八:18)

沙得拉,米煞,亞伯尼歌,“不俯伏敬拜”巴比倫的尼布甲尼撒王所立的金像;他們剛強正直的回答說:“我們決不事奉你的神,也不敬拜你所立的金像!” (但三:18)他們不肯“折腰”,不肯妥協。

基督徒當靠主站得穩,不可失去自己的信仰,不可與世界魔鬼妥協。在現代人都願作蘆葦,作“牆頭草隨風倒”的“騎牆派”,“兩面人”大行其道的時候,我們何等的希望,在教會中多出幾位“鐵漢!”

世上有氣節的人,一定要在適當的時候,對適當的人,勇敢的說:“不”!

 

撤茶.埋羹

明朝時,王璡,自奉儉約。一日,饌用魚羹。璡謂妻曰:“若不憶吾啖草根時耶?”命撤而埋之,時號“埋羹太守”。有給事來謁,具茶。給事為客居間,公大呼撤去,給事慚而退。故號“撤茶太守”。

世人常以“公正”“廉明”併稱。因為必須廉,才能明;必須儉,才能養廉,才能不為財利所動,不受賄賂,以至使明眼人變瞎了。

王璡雖然貴為郡守,仍然持守節約之美德,並且不忘貧賤時的生活,實在值得效法。所以他能廉潔,不慕榮利。給事來替人居間說項的時候,若換了別人,豈不是得利徇情枉法的好機會?但他持守公正,拒絕他,連本來給他預備的茶也叫人移去,表明與他沒有一點干涉私交,完全潔淨,又是多麼的公正!

作基督徒,不可體貼肉體,追求享受,為物慾所移。撒但是利用世界上必朽壞的食物引誘人,在伊甸園中的夏娃,不拒絕試探,竟違背神的命令──“喫了”神所吩咐不可喫的那樹上的果子,(創三:11)結果罪從一人入了世界,多麼悲慘的後果。現在的世界,更是充滿了誘人的情慾,引入墮落。“節制”是聖靈的果子,神兒女務須靠主大能而自約;更當記得初蒙恩之時,不可驕狂忘本違主。

基督徒處事,當然須有人情,存愛心。但在涉及公義之時,就不可因情而害理背義了。切勿“因受賄賂,就稱惡人為義,將義人的義奪去。”(賽五:23)──變相的賄賂是稱譽,人情,關係等,也有不少人因此而賣了自己,毀了信仰。

“…用誠實,公義,正直的心,行在你面前,你就向他大施恩典。…”(王上三:6)

豈借才於異代乎?

唐太宗為求治國,甚注重求才。一日責問封德彝說:“何久不舉賢?”

封德彝對曰:“非臣不盡心,但於今未有奇才耳。”

太宗曰:“君子使人如使器,各取所長,古之為治者,豈借才於異代乎?正患己不能知,安可誣一世之人?”

許多人習慣上的毛病,是遠看他方,遙念古人,眼前的人卻一個也看不上。這是因為“英雄見慣亦常人”,不以為有甚麼了不起;卻很有機會,看見人的缺點。

中國人常是希聖希賢,叫每一個人都作完人,作聖人;西方人卻是叫每一個人作常人。我們若抱求全主義,找一個沒有缺點的人,如果找到了,也未必會合我們的心意,因為有缺點的可能正是我們自己。

主耶穌是完全人,但祂找的門徒都不完全,沒有一個是奇才的。但就是這一班平凡的人,在主使用之下,建立了教會,宣揚了福音。教會互相聯絡作肢體,照各人所得的恩賜彼此服事,(羅一二:3-6)正是“各取其長”的原則。若是以“借才異代”的方法,叫馬丁路德,約翰衛斯理,來作今天教會的工作,不可能的。若等候“五百年黃河清,聖人出”才來作教會的工作,也辦不到。我們萬不可專指人短處,或自己看自己不夠完全,要“完全”了才為主作見證,那一天不會來的。但在教會歷史中,沒有出過完全人;而教會的生命,卻沒有一天停息。

我們今天的難處,正是不能知人。掃羅(保羅)悔改了,到耶路撒冷去,“惟有巴拿巴接待他,領他去見使徒…”“他又往大數去找掃羅,找著了,就帶他到安提阿去。他們足有一年的工夫,和教會一同聚集,教訓了許多人,門徒稱為基督徒,是從安提阿起首。”(徒九:26-28,一一:24-26)到現在,我們教會也感謝巴拿巴所作的。若他一生沒有再作更多的工作,只此已足不朽了。

三國時,吳國的陸遜曾對諸葛恪說:“在我前者,吾必奉之同升;在我下者,則扶接之。”教會在主愛中,更當如此互相建立;由相信,而相知,而相愛,同心合意興旺福音。

 

忘記背後

甑破寧迴顧
舟沉豈暇看
──李義山詩

孟敏荷甑,墮地,不顧而去,郭林宗問其意。曰:“甑已破,視之何益?”林宗異之。

人們常會依戀過去的成功,追想已逝的歲月。重複的述說著:“想當年…”製造些彷彿輝煌的歷史。所以,有人說:當人多懷念過去的歲月,就是衰老了。

我們行神國路程的旅客,真應當有孟敏的認識。他肩頭荷一甑(瓦器),自高墜地,既已破碎,縱然回頭詳看再看,抱著破瓦片號咷大哭幾場,也是不能使之復歸完整的。“不要說,先前的日子強過如今的日子,是甚麼緣故呢?你這樣問,不是出於智慧。”(傳七:10)因為我們過去在基督的外面作的,出於自己的,都是徹底的失敗了;今後,唯當“忘記背後,努力面前的,向著標竿直跑,要得神在基督耶穌裏,從上面召我來得的獎賞。”(腓三:13-14)

舊人舊造裏的一切,都是屬土的,如同瓦器,既已破,還有甚麼可誇口的?當我們進到教會裏,在主的面前,把一切過去的,都釘死在十字架上。保羅不看過去的光榮成就,“看作糞土”的,現在卻有人在窮搶力求,務期爭取頭上“著糞”,以向人誇耀!惟願我們屬神的兒女們,都不再以世界誇口,只誇我們的主耶穌基督。

 

王夷甫清談誤國

王衍,字夷甫,普朝臨沂人,有才名,好清談,時人稱其丰姿高徹,如瑤林瓊樹。官為元城令,後遷司徒。山巨源謂“誤盡天下蒼生者,未必非此人也。”後人以為普祚之亡,實為“清談”所誤。神州陸沉,委之榛莽,王夷甫諸人不能辭其咎。

王夷甫其人,算不得巨憝大惡,而且頗有才氣,只因他好“清談”,並有盛名,一時成為風氣盛行,影響所及,使舉國排棄世務,崇尚於談論玄理,導致亡的可怕效果。

本來說話比作事容易,自己洗淨了手,袖手閒論,以為高雅;更有人專門詆斥別人,講人是非,自詡高明。別人這也不是,那也不是,變成了“多作多錯,少作少錯,不作不錯”。固然說是“論人是非者,便是是非人”,但持此見解的人,究竟不多;於是矜誇自己,攻訐別人的,便大行其道,爬上“高明”的寶座了。但是,多少肯作事的好人因此而灰心喪志,寧肯隱退自保作知機者了。一班言不顧行行不顧言的人,就安然當權。

那些居高位,在城市的人,看見胼手胝足的農夫農婦,就嫌其粗野;短衣布褲,就譏其骯髒!甚至聞見他們身上的汗氣,就以為污穢不堪,掩鼻遠遠走避。其實,我們每日所食所用,都是他們辛勤血汗的結晶得來。因為得這些有“缺點”不值得尊敬的人,那些整潔高尚的人,才得以維持生活。我們若仔細思想,只有這種汗氣和泥土味,才可稱“香汗”,才足以尊敬呢!在此時代,我們的思想必須改變。教會應停止孜孜兀兀,微言大義,皓首窮年的爭執,多作一些實際的工作。基督教不是用人的頭腦思維,推理談玄;而是須信而接受,並有與信心相應的行動。最屬靈的心,是與主同心,願萬人得救;最可愛的手,是經過主的潔淨,而事奉主,服事人勞苦的手。最美麗的腳,是在聖靈引導之下,穿平安福音的鞋,行主道路,腳蹤佳美,傳報使人與神和好的和平福音。

曾有人說:“錯誤的決定勝於猶豫。”清談者“議論未定,兵已渡河”。今天,我們要說,微小的進步,勝過“偉大”的停滯。

到處逢人說項斯

唐朝楊敬之,愛才而公正。江東人項斯,字子遷,其初並未有名,以詩卷謁楊敬之,敬之甚愛其才,贈以詩云:“幾度見詩詩總好,及觀標格過於詩;平生不解藏人善,到處逢人說項斯。”未久,此詩傳誦於當時的京都長安,為執政者所知,項斯得擢為高第。至今“說項”一詞,遂成為推介關說之意。

宋朝王旦,在帝前,專稱寇準之長。在病危之時,帝問以後事,王旦曰:“宜早召寇準為相。”寇準終成賢輔,有大功於宋室。

古時公正而忠勤為國的人,每注重薦能舉賢不存嫉忌心,是一種極高的品德。心地狹窄,為褊私己益所蔽塞,每喜批評攻譏別人,誇張自己,妒才害能;或者能快意於一時,但是不知為國家為團體造成多大的損失。設若能大家推誠相與,彼此親愛,不知多少功業可以建立,多少歷史都要改寫呢!

當施洗約翰的喊聲震動著曠野的時候,耶穌到他那裏受他的洗。他並未嫉妒,反為“神的羔羊”作美好的見證。(約一:26-38)他知道眾人都到了耶穌那裏去,他潔淨的心裏,並沒有嫉妒的惡念,卻歡喜的說:“祂必興旺,我必衰微!”(約三:26-30)

大數人掃羅在大馬色的路上悔改歸主後,到耶路撒冷去,門徒們都怕他,不敢與他結交,“惟有巴拿巴接待他,領去見使徒,把他在路上怎麼看見主,主怎麼向他說話,他在大馬色怎麼奉耶穌的名放膽傳道,都述說出來。”(徒九:27)巴拿巴相信他,接待他,領他,介紹他──“述說出來”他的見證。我們真當衷心為巴拿巴感謝主,好一個巴拿巴,真是“逢人說項斯”,不湮沒人的美好見證,不嫉妒別人標榜自己。如果掃羅是去見強盜巴拉巴,那問題就大了,結局就慘了。

我們不是要譽揚稱頌,諂媚人討人喜悅,但鼓勵引,對於人是很重要的,可以使人大得長進。現在有許多人,不說人的好處,專說人的短處,誇張自己。這手段,幾乎成了時下的“終南捷徑”,出風頭登龍術。別人有九十九樣長處他都不說,專說人那一樣短處,吹毛求疵;自己九十九樣短處他都不說,專誇自己那一樣長處,居功伐善。或許別人的短處和自己的長處,兩樣都是真的,但他的存心和採樣的褊私,就是完全錯誤,失之寬厚和公正了。為了甚麼?這就是所說“最卑鄙的罪是嫉妒”了。我們當時時看人的長處,說人的長處;更當時時被主愛激勵,以“到處逢人說項斯”的精神,隨地為主耶穌作見證,結出“嘴唇的果子”,生活就是見證,話語就是福音。

約翰衛斯理曾說:“如果兩個基督徒,在談話三十分鐘中間,不曾提到耶穌基督,就是可恥的。”

 

霍光傳不可不讀

宋張詠,嘗謂寇準曰:“霍公(光)傳不可不讀。”準歸,取霍光傳讀之,至“光不學無術”句,笑曰:“此張公謂我矣!”

寇準,宋下邽人,少而英邁,通春秋三傳;太宗時,舉進士,擢樞密院直學士。曾在殿中奏事,言語不合,帝赫然怒而起身;寇準引帝袍使復坐,事決而後退。由此可見其忠直。契丹入侵,群巨請遷都避之,寇準獨排眾議,請帝親征,準得帝委以軍事,號令明肅,敵不敢犯,定澶淵之盟而還,何等英明鎮定。他所作詩詞均有可誦,並非椎魯不文之人。即以其九歲時所作五絕而論:“惟有天在上,而無山與齊,抬頭紅日近,俯首白雲低。”又是何等的胸襟氣度。但他從征還汴之後,自矜其功。王旦在帝前專稱寇準之長,而寇準卻數說王旦之短,以後知道了,終於慚謝感佩。可見他的修持,仍然有不足處。

張詠指點他“不學無術”,他讀霍光傳,領會後而笑,並不羞怒。這是他的可取處,可見其誠純謙抑。故能被擢相國,任大事,決大疑,立大業,成大功。

現在的人,小有成就則沾沾自喜,互相標榜,當面恭維;尤其是恨惡直言,聞過則怒,那能不自絕長進機會?

基督徒須時時靠著聖靈光照引導生活。最謹慎的人,仍然需要省察;最通靈之人,仍然需要人的題醒。

“責備人的,後來蒙人喜悅,多於那用舌頭詔媚人的。”“心中自是的,便是愚昧人。” (箴二八:23,26)

 

疑生心鬼

有一個人斧頭不見了,疑心是鄰居的兒子偷了去。仔細注意那少年人,見他行路步伐,鬼鬼祟祟,確像是竊斧的樣子;在見面時,臉上總是顯出愧赧內疚,不竊斧那會有這種表現?言語也不一樣了,吞吐支吾,不似平日的正大光明──不用說,這更是竊斧作賊心虛,有以致之;行動態度各方面,都不知不覺流露出竊斧的罪據。這還會錯麼?他的內心早定了鄰人之子的罪。誰知不久,他的斧頭卻在榖堆中發現了。日後再見到鄰人之子,行動態度,竟全然不似竊斧的樣子了。

──列子

有很多人,別的方面都不錯,就是心中有個疑字,不肯相信人。這樣,以此來衡斷別人,大概不會正確的。如果只是在心裏懷著隱念,也不過只是有傷忠厚罷了;若用於當人對事,不出毛病才怪呢!三國時的曹操殺呂伯奢,就是啟因於“疑”字。

鬥蟋蟀(促織)的,把二隻蟋蟀放在盆裏,用蟋蟀草撩撥它們的鬚子,使它們生疑,它們以為是對方挑釁了,發動攻勢,就不分青紅皂白,鬥了起來,至少有一隻斷肢喪生,或竟至兩敗俱傷,原因也是為了“疑”。

有一位醫生,到外地的醫院去工作。因安排尚未就緒,故未挈眷同往,暫往在單身宿舍裏。他看見女護士們的帽子很好看,就向護士長討了三頂,預備給家中的三個女兒。她先找到一頂給他,他拿去擺在房中的桌子上。次日,整理房間的女傭來了,以為有些蹊蹺,就對醫生怒目而視。過幾天,他又弄到另外二頂,也放在那裏。從此以後,那位女傭就再也不進這醫生的房間了。無疑的,這又是那自以為高潔的聰明女傭,不由分說,片面定罪──又一“疑”的傑作。

大衛的長處之一,就是他不妄疑別人。他在亞杜蘭洞的時候,肯接納那些投奔他的人──那是些不大好的人──他把這些破銅爛鐵,造就成為器皿。他信得及掃羅本族的便雅憫人投順;他信得及投誠的投機份子押尼珥的歸順;也接納附從叛逆的亞瑪撒投降。因有誠心肯信任人,也能使人相信他。唐朝裴普公(度)克蔡州,用賊黨新服之人選為親兵,而不理會那些持重份子的勸阻,使人感服。

有不少人,予智自雄,妄疑別人;人不欺猶以為人欺騙他,結果形成爾詐我虞,愈演愈烈。不獨社會如此,教會中亦不能免,皆疑之為害也。所謂“疑心生暗鬼”,有疑必無信,魔鬼每藉此興風作浪。

愛的表現是“凡事相信”。(林前一三:7)要談彼此相愛,非存誠去偽毋欺毋疑不可。

 

諂言與直言

後梁朱全忠(溫),有一天,與從者出大梁門,在柳樹蔭下休息。朱溫自言自語說:“好大柳樹!”同行賓客都應聲說:“好大柳樹!”不久,朱溫又說:“好大柳樹,可作車頭。”在座有五六人起而附合:“好作車頭!”朱溫厲聲說:“柳樹豈可作車頭?我見人說秦時趙高指鹿為馬,豈非公等輩耶?”

在這個世界上,儘多趨炎附勢的小人。這些人,會將成功的歡樂點綴得更熱鬧;但卻不會是是非非,不會明辨義利。若是被這班人包圍了,靈明就定會壅蔽,耳不聞直聲,盡是阿諛諂媚的話,陷於失敗而不自知。聽慣了“是,是,是!”“好,好,好!”喜悅應聲蟲,軟骨人的,到時多被其害。到時別人有勢了,他們會像蝙蝠,看風轉舵,完全倒過去,因為他們本來就是沒有一定標的。許多人以為敵人反對我們,反對我們的就是敵人,這種錯誤的態度,更是危險。

齊景公歡宴諸大臣,這班吃主人飯的人,大家都稱揚頌讚,堂上唱善,若出一口。景公並未被迷湯灌昏,變色歎息說:“自吾失晏子(晏嬰),十七年未嘗聞吾過,今唱善若出一口。”弦章對曰:“此諸臣之不肖,智不足以知君之不善,勇不足以犯君之顏色也。”

因為人不易知自己的過錯,而旁觀之人易於看見。但多數人不喜聽直言,人也就揀些討他喜悅的話說。喜歡人欺騙的,人自然騙他。“諱醫忌疾”,不肯接納苦口的良藥,逆耳的忠言,吃虧的還是自己。孔子去見老子,老子說:“去子之驕氣與多欲,色態與淫志,是皆無益於子之身!”一場不客氣的教訓;但仲尼先生並不氣忿視之若寇讎,下令小子嗚鼓而攻之;卻贊歎老子如“神龍見首不見尾”,大為佩服。此孔子之所以為孔子也。

我們作基督徒,必須遠避諂媚的好話,接受正直的話,也說正直的話。改變“互相受榮耀”的虛偽風氣,崇誠去偽。包文正(拯)雖是家喻戶曉的正直好人,但他忿激諍言,唾沬濺濡皇帝龍袍的時候,那張黑頭面雖頗不雅觀,皇帝卻未把它割下來。

在猶大王西底家的時候,先知大說其吉祥話,說巴比倫的軛要折斷;實在並非是神的差遣,“竟使這百姓倚靠謊言”,(耶二八:15)(賽五○:11)妄言:“大復興”臨到,討王的喜悅,博百姓的歡喜擁護。“平安了,平安了!其實沒有平安。”(耶六:14)耶利米傳誠實,人不喜歡聽的話,他們不悔改,把他囚在牢獄淤泥中多日,受許多的苦。到後來,他說:“對你們豫言巴比倫王必不來攻擊你們的先知,現今在那裏呢?”(耶三七:19)可惜人卻不聽從他的正直話,不願承認自己和這地的敗壞情形歸向主,以致不能得到平安。

“聽從生命責備的,必常在智慧人中。”(箴一五:31)

“君王若聽謊言,他一切臣僕都是奸惡。”(箴二九:12)

 

在遇挫折艱難時

張良,字子房,他的先人五世為韓相,嬴秦滅韓,稱秦始皇帝。張良盡散家財,求得滄海力士,在博浪沙狙擊始皇,誤中副車,就更名改姓逃亡,潛匿下邳。後得黃石公授以兵法,佐漢高祖滅項羽,定天下。

張良本來逞血氣之勇,圖僥倖成功,但不幸失敗挫折;若就此灰心失望,自戕而死,或終身隱匿,不復問世事,則其志永遠不能伸,其功業永遠不能成。但是,他在失敗中沒有倒下去,而是深自貶損,謙卑受教,終於站起來,打倒敵人。

在漢武帝的時候,與匈奴爭戰,李陵率步兵五千,別的友軍不能及時支援他,致力盡被俘。那時,傳聞他降敵,漢武帝甚為忿怒;大臣們既妒忌李陵的功業,又阿附皇帝的意思,就趁時因勢,痛罵李陵貪生叛國。唯獨司馬遷仗義執言,就理按情,為李陵剖辯。次年,誤傳李陵為敵方練兵,氣得發狂又被群臣愚弄得發昏的皇帝,未等事實真相弄清楚,遽爾將李陵無辜的母親妻子一併殺死,李陵也就不能歸漢了。又因司馬遷極言其忠,違忤帝意,濫加袒護叛逆的罪名,加以原為懲淫的“腐刑”(宮刑),並下在獄中。這不單是極痛苦的殘酷刑罰,且是極大羞辱。司馬遷冤抑難伸。痛感生不如死。但轉念想到,“令僕伏法受誅,若九牛亡一毛,與螻蟻何異!而世俗又不能與失節者次比,特以為智窮罪極,不能自免,幸就死耳。…人固有一死,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用之所趣異也。”(司馬遷報任少卿書)輕易而死,人不同情,冤又難伸;於是,他放棄了卑怯的“死”的路,在受苦中剛強起來,用獄中的時間,續成史記一百三十卷,凡五十二萬言,成為不朽的文學偉著。

我們為遵行主的旨意,受逼迫,遭患難,或事情挫折不得順利,為義受苦,不須灰心失志。須不問所遭遇如何,只問我所行是否正道;若是所行正道,就當堅強活下去,盡自己作人的責任;若所行是陷入錯誤不義,就當向主認罪悔改求恕,從新作起。

聖經中的聖徒,都是經過受苦的。正如鋼鐵要經過偉大的煉爐,才能作成琴的絃,彈奏出偉大的生命樂章;泥土要在匠手中,經過造就與火的熬煉,才能成為合用的器皿。堅心忍性,恆切禱告,靠著主的恩典,終有成功之一日。“我們進入神的國,必須經歷許多艱難。”(徒一四:22)

“你們所遇見的試探無非是人所能受的。神是信實的,必不叫你們受試探過於所能受的;在受試探的時候,總要給你們開一條出路,叫你們能忍受得住。”(林前一○:13)

苦難是進到成功的道路。當你不怕困難的山峰阻路,踏著它的脊背走過去,都要變成坦途,將使你採擷成功的花朵。

 

知人與取人

唐太宗時,知賢任能,所以蔚成“貞觀之治”,文治武功,盛極一時。其中,鄭公魏徵,不但是名臣,更是能臣,功臣;有遠見而忠直敢諫,帝稱之為“人鏡”。魏徵病危,帝與太子同往探視,把自己的女兒衡山公主,婚配魏徵之子叔玉。徵死,帝登西苑樓,哭望極盡哀悼,親製碑文,並書勒石。

侯君集也是當時的能臣,少年有為,任兵部尚書。魏徵生時,因君集少年才高,有功國家,向帝舉薦他有宰相之才。徵死後,侯君集竟萌異志而叛逆。亂定後,帝命踣魏徵碑,並罷叔玉尚主。及至貞觀二十年,征高麗還朝,雖云戰勝班師,但是一場慘勝,勛將損折幾盡,戰士戰馬死傷什七,未竟全功,元氣大虧。帝深自悔悟,歎道:“魏徵若在,必不使朕東行。”命馳驛以少牢祭徵,復設立前所踣倒之碑,仍以叔玉為駙馬都尉,並賜慰勞。至貞觀二十一年,“賓獻名馬。太宗語大臣曰:魏徵勸我修文德,安中夏。今四夷君長皆來獻,此徵力也。”

魏徵並不是笨貨,而是唐代的賢相;太宗也算得上是明君。但他們對於一個造反的侯君集,卻竟看他不出。甚至在李靖征番得勝歸來之時,侯君集陳證李靖將反;太宗竟據而問李靖,足見不察其誣陷,因而啟疑,遂使李靖益加恬淡謙退,無意於仕途功名。由此可以看出知人之難。真稱得上“知人善任”的人,實在是少之又少呢!還有一點,就是人心之機詐多變,或因受外界之誘惑,也可能竟改其素志。如多馬曾與保羅長時同工,“時窮節乃見”竟受誘掖貪愛世界,離他而去!我們有時真難灼見預知,一個人,會變成鬼,或不知在甚麼時候,面具脫下,顯出他鬼魔的真面目呢!

唐太宗李世民這個人,在皇帝一行中,對功臣算得上有數的仁厚的。但在侯君集造反時,他只想到魏徵薦君集之一件事,就踣其碑以洩憤,顯然對這位極力幫他得天下並由“卿家”而成為親家的“同志”,有些不夠厚道。及其以後“龍顏”霽,怒氣息了,火氣消了,從另外一個角度,看出了魏徵的大好處來,就又尊榮之,悼念之。忽而踣碑,忽而立碑,天真是夠天真,卻未免太衝動了些。若加之於活人,人就早受不了了。

世上沒有一個完全人,只在乎你站在甚麼角度來看。所謂“寸有所長,尺有所短”。好人難免有一樣不好,壞人也可能有一件好。若抓住人一點缺點,不肯放手;自己的大缺失卻遮掩起來,只題說誇口自己那一點好處,是大不公道的。最好是知己短,不護己短;知人短,而用其長,這才是正道,也就會成功。

深惜許多人,竟反其道而行之,只看見“弟兄眼中有刺(木屑),卻不想自己眼中有梁木”(太七:2-5);其實,別人眼中的刺,可能正是你尊目中梁木返照的投影。自己眼中梁木保存的太周到,而不肯除去,永遠看不清楚,那裏會進步呢!

 

佩韋自緩

西門豹,戰國時魏人。曾官居鄴令,改革民俗,發動民工鑿十二渠,引河水灌民田,使河害變成水利,後世賴其功。但其性急躁,故用皮繩佩在身上,取其韌柔之意,以自勉抑。韓非子觀行云:“西門豹性急,常佩韋以自緩。”

五代時的和凝,本是志義之士,性樂善,甚有當時之譽,而有褊急的毛病;與“長樂老”馮道,同在中書。有一天,和凝問馮:“公買新靴,其值幾何?”馮老舉起左足,回答道:“九百。”和凝就回頭對他下面的小職員大發脾氣,久久詬責不息:“為甚麼我的靴要買一千八百?”這時,馮老又慢慢舉起他另一右尊足,說:“還有這邊的,也是九百呢!”於是鬨堂大笑。

晉時王述,性急。一天,饌中有雞蛋。王述要用筷來挾它置其尊口,但這滑蛋竟溜到地上,不讓他飽口福,落地之後,又旋轉不定,好像專與他過不去,向他示威。王先生用他腳穿木屐去追討蹂踏;湊巧蛋進入屐齒空處隱藏,靜以制動。王述不惜屈身,動員他的尊手,拾起蛋來,投入口中,切齒痛嚼,盡碎而後唾棄之,猶不以其精神勝利為滿足,餘忿不息呢!

急躁的火爆性兒,常把事倩弄糟;更使人不能與神同行。性急往往不能謹慎的好好尋求神旨,甚至於不能恆切禱告,影響靈性非常之大,定不能作好主的工作。

急性是驕傲的女兒。沒有急性的人不驕傲的,因為他覺得萬人萬物,都應該是他的僕役,若不順意從心,他就急起來。掃羅王的“王位必不長久”,是因他作了糊塗事,勉強獻祭,而不忍耐等候,(撒上一三:8-14)沒有遵守主所吩咐的。

“腳步急快的,難免犯罪。”“暴怒的人,必受刑罰”。(箴一九:2,19)但不是靠自己立志,以求改變;“節制”是聖靈所結的果子,我們若在主裏追求,在主前等候,才可以得力,才可以改變,治服己心,治死舊性,活出主的生活。

 

君子成人之美

諸葛亮受劉備知遇付託,知“漢賊不兩立”,但“出師未捷身先死”。蔣琬受命繼為大將軍,統制群僚,平章國政。楊戲素行簡略疏慢,蔣琬與之言論,楊戲位卑卻不恭,時或傲冷不應。有人向蔣琬說:“這個楊戲是對你輕視啊!”蔣琬說:“人心不同,各如其面。面附從而後違背批評,是古人所戒。楊戲若贊成我為是,則非其本心;若反駁而不順從,則顯我之非,所以只好默然不語。”

蔣琬是從人心之最良善仁厚處看人,故設想自然不同,會持平饒恕,以怨為德;若是心胸狹窄,睚必報,以德為怨,世界從此多爭不寧矣。

古人說:“己有過不當諱;他人有過,當為之諱。諱者,所以勸其改,玉成其改也。故曰,君子成人之美,不成人之惡。”世上的惡人,有多少是因為被“成人之惡”的人所驅使,往壞處看人,以致不能改惡向善。

曾有一獄囚,刑期滿後被釋出獄,覓生無路,幾瀕於再蹈故轍。在一個暮日黃昏的時候,他落拓窮途,徘徊在一家高尚宅第的附近。這家的主人,看見了他,用和藹的笑容向他問:“先生!我可以幫助你嗎?”只這一句話,以後,這個流浪無依的人回憶說:“實在給了我最大的幫助!”因為使他覺得自己被人尊重,有人關懷,居然稱他“先生”,喚醒了他的良知與自尊心,在墮落的邊緣,振奮圖強,終於作了在事業上有所成就的人。如果他當時受到的是冷遇,鄙視,不信任;那末,他將走上另外一條完全不同的道路。我們對軟弱失敗的人,信任,勸告,原諒,這些從仁厚之心所發出的表現,是很重要的品德。

聖經說:“弟兄們!若有人偶然被過犯所勝,你們屬靈的人,就當用溫柔的心,把他挽回過來。”(加六:1)不是用殘忍冷酷的舉動,把他踐踏下去。

 

日新又新

三國時,吳大帝孫權性度弘朗,仁而英斷,愛呂蒙之才,曾勗勉他上進好學。呂蒙遂篤志不倦,其所覽所見,舊儒不能勝。孫權謂其學問開益,籌略奇至,可以次於周瑜。及後周瑜死,魯肅代瑜位,與呂蒙過往言議,常欲受屈;魯肅拊呂蒙之背曰:“我以為大弟只有武略而已;至今才知學識英博,非復吳下阿蒙。”呂蒙說:“士別三日,即更刮目相待。”以後,吳蜀爭端,呂蒙襲破荊州,擒殺關羽,聲威大振,授南郡太守,封孱陵侯。而他的勤勉好學精進,遂為成語,堪作榜樣。

另一方面的關羽,好讀春秋,但不知能否消化。以後,名聲越來越高,地位也越來越高;但除了他的長髯長得更長些外。八十二觔的偃月刀並未多重上一觔,學問不能與日俱進;負盛名而托大高言,增加的只是架子與驕盈傲氣。並且專制一方,不能容納逆耳之言;以前降從曹操破呂布時,乞娶呂布部將秦宜祿之妻而不能得,今則可以從心所欲矣。結果,故步自封,沒有進益。遇上像呂蒙這樣真才實略的厲害敵人,名頭唬他不倒,謀略鬥人不贏,只有穩得敗亡的結局而已。這真足以為我們的儆惕。

逆水行舟,不進則退。一日不進步,即是可慮的危險。

湯潛庵云:“每見朋友中,自己吝於改過,偏要議論人過;甚至十數年前偶誤,當記在心,以為話柄;獨不思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舜跖之分,只在一念轉移。若向來所為是君子,一旦改行,即為小人矣;向來所為是小人,一旦改圖,即為君子矣,豈可以一眚便棄阻人自新之路?”這話多麼像主叫人轉離罪惡而得存活的“公平”之道?(結一八:21-32)(三三:10-20)我們對於一個已悔改的人,不可記念議論其前犯之過惡,因為“若有人在基督裏,他就是新造的人,舊事已過,都變成新的了。”(林後五:17)

對於已經信主的人,則當在主裏追求進深,日新又新,正所謂“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但不是靠自己,而是藉“聖靈的更新”,日日長成,不可停步自滿,要在主裏“更新而變化”。

 

為義不違

陸通,字接輿,春秋時,楚國人。昭王時,政令無常,乃佯為狂而不仕,時人稱他為楚狂。孔子周游列國時,到楚國,楚狂接輿遊其門曰:“鳳兮,鳳兮!何如德之衰也!”孔子欲與他交談,接輿趨而避之。楚王聞其賢,遣使者齎金百鎰(每鎰為二十四兩,百鎰二千四百兩)車馬二駟(四馬一乘為駟,就是二輛車,八馬駕之。)往聘之,通不應。使者去後,陸通之妻自市上歸來,曰:“先生少而為義,豈老違之哉?門外車跡何深耶?妾侍先生躬耕以自食,親織以為衣,食衣煖,其樂自足矣,不如去之。”於是夫妻變名易姓,隱蜀峨嵋山,壽數高百歲,俗傳以為仙。

一個修德為義的人,偏生在政令無常的亂世;不能用其所學以濟世,竟至佯狂不仕!雖然,看來是消極的逃避,但實在並不是推諉自己的責任,只是莫可奈何而已。所以熱腸冷面,看他說“鳳兮德衰”,可見其內心哀之深也,惜乎力薄難回!

更難得的是他們夫妻同心。陸夫人並不作急求“妻隨夫貴”之想;而注重自少為義,而一直持守至老不違。因為他們能澹泊自甘,不怕勞力吃苦,不慕名利權勢。他有一定的價值觀念,有自己界定“成功”的原則,有自己心安的標準,甘於寂寞,不隨流俗變移。只有無慾的人,才能持守清潔,真是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別人看門外車跡深,正是飛黃騰達的機會,但願門庭若市更好;但他們不愛這些,另有自己的理念,自己的作人持世法則,其樂自足矣。因此,別人求之唯恐不得,他們則避之唯恐不及。

今天的世代,品德敗壞,邪說橫行。固然這是因為魔鬼作祟,善於用其詭計,裹脅引誘;但也是因有些人,為了肉體,肚腹,人情,世上暫時的利益,附從傳統,忠於集團,甘作名奴利。雖然,明明知道所作的不對,是違義不仁;仍然不理會良心的抗議,如同猶大賣主,出賣了真理。其行徑固然可鄙可惡,但他們看不見將來的結局,固執行惡,終罹滅亡,豈不可悲可憐!

求主的靈在教會中作工,興起“少而為為義至老不違”的人來,同心合意,持守真理,高舉十架;因有聖靈中的喜樂,恬淡自足;卻不止是隱居遁世,入山唯恐不深,入林唯恐不密;而是靠聖靈的大能,揚起真理的旗幟。仰望主,認定主,倚靠主,不看邪惡勢力的猖獗,背道狂瀾的聲勢,站在主真理一邊,行當行的事,盡能盡的力。

 

勤與儉

王旦,宋朝時人,曾任相國,清節自見,不受苞。居家重尚儉樸,與其弟王旭友愛極篤。有一天,有人賣玉帶,王旭看見,其質佳美,拿來給哥哥看。作哥哥的看了,叫他繫在腰間,問他說:“弟啊!現在你還看得見美好否?”弟回答說:“已繫在腰間,那能看得見?”王旦就說:“既是這樣,自負重擔,而使旁觀的人稱好,豈不是愚昧的勞苦嗎?”於是,趕快拿去還給原主。

吳與弼,明朝人,字子傳,號康齋,十九歲時,讀伊洛淵源錄,概然有志於道,遂棄去功名舉業,躬耕讀書。居住鄉間,自食其力。雨中披簑戴笠,背負耒耜,與諸生且耕且講;歸家後,放下耕 ,飯糲蔬豆共食。有陳白沙來就學,黎明晨光初辨,尚臥而未起,康齋已在親自簸榖了,大聲說道:“秀才若為懶惰,他日何從到程伊川門下?又何從到孟夫子的門下?”

現今的世界的最迷人之處,也許就是更高更多的享樂與更低更少的勞動,這適能滿足人肉體情慾的傾向,也成為許多人追求的目標。

人們要滿足口腹之慾,吃的固然要極精,用的也要極奢,在自己享受利用之外,也圖華美,以博人的稱羨,就可以驕傲誇耀,自高儕輩,這就成了鞭策人犯罪的動人。

王旦所說的話,是極淺顯易明之理。但這世界,許多的眼睛,卻都是被物慾所蒙蔽,看它不透。聰明人,作著“自負重而使人稱好”的傻事,苦事。珠光寶氣的妝飾,自己看得見嗎?看不見的!即使看得見,又有甚麼用呢?寒不得以為絮,飢不得以為米的廢物,偏有許多人愛它,甚至努力爭取,以至身敗名裂;只注意外面,不重裏面的修德,都是奢侈和貪慾之為害呀!一個奔跑天路的人,非除去這纏累不可。

至於勤,實係建立一切功業的必要條件。“若為懶惰”的人,斷不得倖致成功的。所以古人切戒因循貪惰,而注重勤奮黽勉。陶侃曾說:“禹聖人,尚惜寸陰,吾輩當惜分陰。”聖經說:“懶惰人哪!你要睡到幾時呢?你何時睡醒呢?再睡片時,打盹片時,抱著手躺臥片時,你的貧窮就必如強盜速來,你的缺乏彷彿拿兵器的人來到。”(箴六:9-11)

尚勤守儉,本來是極簡單易明且應當踐行的事。“不要為肉體安排去放縱私慾。”(羅一三:14)“要愛惜光陰。”(弗五:16)求主使我們在這黑暗邪惡的世代,克己節用,勤奮惜時,遵行主旨,作成主工!

 

常人的品德

晏殊,字同叔,宋時臨川人,其性剛簡誠樸。因其聰穎勤讀,少時即有文名,一薦北闈,再捷南宮。被召至宮闕面試時,宋真宗命題給他作賦,晏殊見題就說:“十日之前,我恰好就此題作過賦,至今草稿尚在,請另賜別題。”帝甚愛其誠實不隱,就嘉許道:“就這一腔肫誠,便勝千萬篇文章。”遂授為館職,居於太學。那時代,既屬昇平,三館又是閒散職務,太學文人競尚虛榮,詩文務求婉艷,生活趨於奢侈,宴飲遊樂,靡日既夕。晏殊清貧,不能與他們一同燕集,就閉門家居,與諸弟講經論史,習詩為文。一日,帝有命徵選晏殊為東宮太子侍講,當政者很是驚異。皇帝說:“因為晏殊謹飭厚重,不似時下一般人的浮華娛遊,惟與兄弟讀書,必能善傳太子。”於是,這個人人羨慕近天顏又可奠立美好前程的好缺,落在安貧簡樸的晏殊頭上。受命之後,帝與他談論,晏殊說:“臣非不愛燕集遊樂,無錢樂不得也,若有錢,也不在家了。”帝愈喜其誠實,寵眷日隆。至仁宗朝,作了宰相,知人善任,頗著政聲。歐陽修,范仲淹,皆出其門,富弼,楊察,皆其。不少名臣,都出於他的提。其子晏幾道,字小山,有文名,善詞。

世界上的人,不喜歡誠實之人。所以多喜自詡欺人,又互相受榮耀,這就成了登龍之術。誠實成了“愚拙”的同義字。有的信徒也是背道欺誑,還不慚的說是“詭詐如蛇”,即“靈巧”!但“耶和華的眼目察全地,要顯大能幫助向祂心存誠實的人。”誠實的人看似吃虧,至終卻得人信任器重,更得神賜福。

曾國藩說:“凡真實話多說幾句,久之自能共亮其心;即直話亦不妨多說,但不可以訐為直,尤不可背後攻人之短。”又說:“吾輩總以誠心求之,虛心處之,心誠志專而氣足。”“天地之所以不息,國之所以定,聖人之德業所以可大可久,皆誠為之也。故曰:誠者物之始終,不誠無物。人必虛中不著一物,而後能真實無妄。蓋誠者不欺之謂也,人之所以欺人者,必心中別著一物;心中別有私心而不敢告人,而後造偽言以欺人;若心中了不著私物,又何必欺人哉?其所以欺人者,亦必心中別著私物也。是故天下之至誠,破天下之至虛者也。”“君子之道,莫大乎以忠誠為天下倡…得忠誠者起而矯之,克己而愛人,去偽而崇拙,躬履諸難。”世人雖都喜誠實,不愛虛偽,卻不過是喜人之可欺;可惜的是喜歡別人的誠實,自己不誠實,而忘了不喜歡自己的虛偽;喜歡指責別人的虛偽,卻不首先作到自己所喜歡的誠實。聖經說:“水中照臉,彼此相符;人與人,心也相對。”(箴二七:19)願別人以誠待己,自己先須以誠待人。蔡松坡云:“吾國人心之偽,足以斷送國家種族而有餘。上以偽驅下,下以偽事上,同輩以偽交,洵至習慣於偽,只知偽之利,不知偽之害也矣。…軍隊之為用,全恃萬眾一心,同袍無間,不容有絲毫芥蒂,此尤在一誠字為之貫串,為之維繫;否則如一盤散沙,必將不戢而自焚。…唯誠可以破天下之至偽,惟實可以破天下之至虛。”這話對於被主召當兵奉獻為主的人,尤足資惕勵。

人若不知誠實之可貴,與虛偽之為害,則必不知罪惡之真面目;亦必不能瞭解慈愛的主耶穌何以獨對假冒為善的法利賽人厲斥嚴責,也就不會明白主的心,認識主的真實──真理即是真實。

“慈愛和誠實,彼此相遇;公義和平安,彼此相親。誠實從地而生,公義從天而現。”(詩八五:10-11)

才能不是每個人能具有的;誠實卻是每個人所能具有,也當具有的。

 

同心合意

戰國時,韓厥的元孫韓康,在趙國作官,封於藺地,所以就以藺為姓。到他的裔孫相如,出為趙國的重臣。

原來趙惠文王,得了楚國的名玉卞和氏壁;秦昭王聽說,願以十五城來交換。那時,秦國勢強,雖然知其意不誠,但趙是弱國,不敢拒絕。藺相如奉派出使,懷壁入秦,在朝廷表現出不畏強暴寧以身殉的大勇精神,回到館驛,遣從者改裝間道懷壁亡歸,這就是有名的“完壁歸趙”故事,因此功得以拜為上大夫。明年,趙王與秦王在澠池相會,秦王使趙王鼓瑟,乃欲加辱也;相如亦請秦王擊缶,秦終不能屈趙。歸國後,加官上卿。這是公元前二八二年的事。

且說趙國有一良將,名叫廉頗,勇武善兵,破齊拒秦,戰功久著。看見藺相如只憑舌辯,卻後來居上,作了高官,又嫉妒,又不服,想道:“你既未在疆場流汗流血,又沒有顯耀的出身經歷,卻爬在我頭上,非找機會羞辱一番不可!”就對從人說:“上卿的爵位可不小,他憑甚麼能得到?”從人也替他抱不平,就攪起派系,鬧起意見來了。廉頗決定要公開羞辱藺相如一番。

有一次,藺相如乘車外出,遇到廉頗的車傲然直駛迎面而來,就急叫駕車者閃入旁路而避之。駕車者看他怕廉頗,心中也是不平。藺相如說:“我不怕強暴的秦王,那裏會怕廉頗某!只是你要知道:秦國還有些兒忌憚趙國,是因為有廉將軍和我,我們若是早晨鬧翻,晚上就要受秦國的壓迫!”

這話被廉頗知道了。廉頗的遠見,深知抗秦求生的重要,為了自己的心地狹窄和嫉妒很是慚愧,對於藺相如為國容忍的大度和深愛,則大受感動;於是去服飾,袒露脊背,背負著荊條,表明知罪願受鞭責的意思,到藺相如府上請罪。藺相如那裏會去怪他,打他!立時歡迎安慰,延入廳中,款待交驩,成為刎頸之交,同心為國,趙國得以興盛堅定。

以後,到了孝成王時,秦兵來攻,趙國用廉頗為將,堅守不出,秦兵無法。王受到秦國間諜的離間,將廉頗革職,用志大才疏的趙括為將,為秦將白起所殺,趙國大敗,秦殺趙國的降兵四十萬,賴諸侯救助僅免亡國。燕國乘禍來攻,趙國復用廉頗為將,大敗燕軍,割燕國五城以和。封廉頗為信平君。至趙襄王即位,使樂乘代廉頗為將;廉頗並不是要戀棧名位,而是忿於趙襄王的昏庸無知,以國家為兒戲,就攻打趕跑樂乘,自己跑到魏國。趙國就又受秦國的多次困擾侵陵了。這時,想到還是得用年老的廉頗才有辦法,廉頗也願再賈其餘勇,為國效勞,但使者受了廉頗仇人郭開的賄賂,說是他已年老體衰無用了,不能應付戰陣。廉頗賦閒,到楚國去,死在壽春。以抗秦為志的廉頗完了,趙國失去這名將,不久也亡了。我們至今也為這樣的結局歎息。

我們的仇敵,唯有撒但魔鬼,我們要時時與這猛惡的仇敵爭戰。在這目標之下,當互相容忍和睦,彼此勉勵相助;切不可只是為了恩賜不同就批評論斷,互相嫉妒,致予魔鬼可乘之機──若是“必須”嫉妒,何不“嫉妒”魔鬼?(此稱為“忌邪”也。)我們的目標心志,應該唯一啊!

藺相如的是有智慧,高瞻遠矚,盰衡局勢,忍讓為國。而廉頗也是一個胸襟坦蕩的君子,並不自私,也不顧面子,錯了就認罪賠罪,而後不著芥蒂,這種氣度,真叫基督徒中許多“狹心症”者羞煞愧煞!為了意氣,爭名攘利,不肯相赦相恕;把多少有用的精力財力,化在傾軋私鬥中,建設派系上,何等可憐!

再看趙國當政者以後的情形,更是可悲的錯誤。妒賢害能,自壞長城,覆巢危局之下,猶自顧鬥爭,除了敗亡之外,還有甚麼好處?

古人已鑄錯莫贖,但現今仍然有無數的人,走古人的錯路。所以我們不但為古人歎息,更為今人歎息也。

“…既然蒙召,行事為人就當與蒙召的恩相稱;凡事謙虛,溫柔,忍耐,用愛心互相寬容,用和平彼此聯絡,竭力保守聖靈所賜合而為一的心。”(弗四:1-3)因為唯有“同心合意”,而後始能“興旺福音”(腓一:5)

不禁火民安作

廉范,字叔度,東漢杜陵人,性孝義,被舉茂才,官任蜀郡太守。蜀郡的舊制度,是禁止百姓夜間燃燈工作,以防止火焚之災;但百姓為了肚子不爭氣,必須夜作,就更相隱蔽,怕被看見;這樣一來,用竹木建造的屋子,火災就更多了。廉范上任後,毀棄前令,只嚴令多儲水防火。百姓稱便,歡喜謳歌曰:“廉叔度,來何暮?不禁火,民安作,昔無襦,今五。”以後被免職回鄉,積貲財賑濟族友,惠及鄉里。

廉太守不是一個非常人,但他能作到前人作不到的事情,不但使百姓不受束縛的痛苦,且得以成為富裕。這是因為他把人看作人,關心人,同情人,從這為出發點。因為人總得要生活呀!

有一些人,自己是人,卻偏把自己裝作不是人,是超人,以“聖人”自居;也要叫人作超人。就像“天后教”的教皇大人們,作鬼裝怪,封仙封佛;假敬虔,克制情慾,苦待己身,禁止嫁娶…(西二:20-23)正像廉太守以前的官大人們一樣,作威作福,大打官腔;結果為民宰的,要宰民了,仍然抑制不了夜作。君不見:“天后教皇”的“皇紀”中,掩不住的穢聞惡跡,像紙包不住火,越掩蓋火災越大;大主教生小主教,大和尚生小和尚,殊途同歸。

聖靈就是水,唯有聖靈才可防抑邪惡之火焚燒,結出美好靈果。

 

“賢者”之苦

王戎,字濬沖,晉朝時臨沂人,因好高言,就成了“竹林七賢”之一的名人;在糊塗皇帝晉惠帝時,居然作了高官,位至司徒,但無所建樹。

王戎之性情貪吝,田園甚多,廣諸州;所以他把聰明用在弄錢上面;因為那時沒有“計算機”,又不信任人,苦哉,虧他每日執牙籌,晝夜會計。他家中有好種李樹,生了李子,吃不完,送人又不捨得,當然就高價賣出;但又嫉妒別人得了他的好李種,就難以得專利了,於是不惜工力,如同啄木鳥一樣,把李核纘孔,使不能發芽,而後賣出。其“賢”也如此,真是“鹹”到叫人吃不消了。

自古徒有虛名,而無其實的人,著實不少。盜名欺世之輩,很快發跡。人若不體其底,察其微,往往望之儼然“巨人”;但經過與其交接,才叫聲“慚愧”,險哉!原來把陽貨當作了孔夫子。一個“賢”者,攪這種把戲,顯這種能幹,不賢又待怎的?這種人真是有些難尋;但別的假貨色,卻不時會遇到的。

記得,有個“啄木鳥是怎樣來歷”的故事:

在深林裏面,有間小屋,裏面住著一個婦人,頭上戴著頂紅色的帽子,在火爐的旁邊,調麵作餅。那是一個嚴寒的冬天夜晚,火燄的舌頭,帶著溫暖與光亮,是那麼親切誘人,餅的香味散發出來。

來叩門的聲音。進來的是一個陌生的老人,手中拿著杖,穿著過時的舊衣,顯然是落拓飄流的異鄉旅人。老人望望婦人的面孔,望著爐和餅;他遲疑的要求婦人,為他作一個餅,使他在寒冷飢疲中奔走受餓的肚子,稍得些食物。婦人聽了這話,美麗的面上立刻掛上了冰霜,似乎比外面的天氣更冷;她搖搖頭,不肯把她家人的晚餐分給別人,但老人說:“只給我一個餅就好,只要一個。”終於她答應了。

她用熟練的手法做著餅。做出了一個,但不曾給那老人──太大了,她必須另外特別做一個小的;又做了一個,兩個…還是太大;老人一直在忍耐,無言的等待。

她偶然抬眼望一望那老人,發現老人的眼光,也正望著她,像是嚴肅的譴責,也像迫切的期求。她把眼光移開,仍然低頭做餅。

老人說話了:“夫人!那一個餅是給我的?”

她最後做的那餅,只有指頭頂那麼大了;她卻仍是搖頭:“這個太大了,我要另外做一個小的餅給你!”

老人忽然變得華貴可畏,原來他是天使化成的。他向戰慄的婦人宣告,要罰她變作一種鳥,每天用嘴叩啄樹皮,吃裏面的蟲子。

於是,這紅帽子婦人,就變成了啄木鳥。

當然,這只是個童話故事,但卻有很深的含義。王戎之流,徒好高言虛談,實是吝嗇;其人作官之時,還能少刮得老百姓的地皮嗎?

相反的,我們看見神的恩典,在遍地飢荒時,臨到撒勒法的寡婦,使她中的麵,瓶裏的油不減少;正是因她有愛心,敬畏神,在將餓死的荒年中,肯“先作”一個餅,給先知以利亞喫。這信心的行動,使她得到賜福。

聖經說:“你們要給人,就必有給你們的。”(路六:38)不可“惡眼看你的弟兄,甚麼都不給他…”(申一五:9)不在高言,必須有愛心的表現。“憐憫貧窮的,就是借給耶和華;他的善行,耶和華必償還。”(箴一九:17)

 

不灰心 不自足

王章,字仲卿,漢時,鉅平人。少有文學,無奈家境貧困,生計艱難,夫妻二人困守家中。由來貧病相隨,營養不足,攝護不周;窮人病不得,病卻偏來折磨!把一個空負滿腹經綸的王仲卿,病臥床笫,寒冷之中,連蔽體取暖的被褥也無。本來他們家中還有耕牛的,但因家道中落,陷於困頓,把牛賣卻,只剩下牛衣;(牛衣,編亂麻與草為之,使煖以被牛體,簑衣之類,或稱龍具。)就取牛衣臥其中。看看病體沉重,醫療無力,自分必死,涕泣滿面,與妻訣別。他的妻子卻說:“論文章道德,京師尊重,誰比得上王仲卿?今值病痛困厄,不知自己激昂奮發,哭泣作甚?何其鄙也!”仲卿振奮蹈揚起來,不久也就好了。後入仕,官為諫大夫,剛直敢言,卻因為說正直話,得罪彎曲人,而被免官。到漢成帝時,王鳳舉薦他,得官京兆尹。那時的王鳳,是個大大當權有勢的要人,位大司馬,大將軍,領尚書事,子弟滿朝,公卿側目。仲卿不肯黨附他,卻上奏章彈劾王鳳。夫人阻擋他說:“人貴知足。現今你作了高官,生活過得去,只要安位,就可坐領薪俸,何必去冒犯權貴,螳臂當車,自取煩惱?獨不念牛衣涕泣時耶?”王仲卿不聽,彈章上達朝廷,以區區仲卿,那能奈何得巍巍孝卿!(孝卿,王鳳字)果然,被繫獄中而死。

仲卿在絕望之時,因聽妻言,而得奮發成功;在榮顯之時,因不聽妻言,而干罪致死。看起來,他聽婦人言是對的,不聽就錯了。但若細思之,實在不是如此。一個人,在貧困時,當不餒志,不灰心;在為義時,當不自足,不苟全。這王章沒有被人的私惠買了心,失了人格;而是以正直為心,以國事為重。他不畏權貴,不計私利,義之所在,以性命赴之,何等的可欽可敬!正如但以理和他三個朋友,雖受尼布甲尼撒王知遇之厚寵殊恩;但到係乎真理是非的關頭,就不得不反抗,為真理作證了。這樣,得神眷愛而保守。反之,就是像王章之殉身,也是值得的。

現代的人,常是討人喜悅,只有結黨,不顧真理。許多人所受的訓練就是如此,揣摩迎合人的心理,用各種手段,以為鞏固自己地位的方法,反美其名曰“聰明”,曰“溫柔”;可惜的是這種“識時務者”多起來,表面上或可作得面面俱到;但真理的實質,早已不堪問聞,消失了!

有句話說:“只許成功,不許失敗”;也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真是害人不淺啊!

基督徒總當依循正道,無論如何,總不當失去“正直”。在貧困時,不移志灰心,不苟全而失去正直;在富貴時,不因貪圖現實既得利益而失去正直。

“我的神啊!我知道你察驗人心,喜悅正直。”(代上二九:17)

“你若清潔正直,衪必定為你起來,使你公義的居所興旺。”(伯八:6)

 

以身教人

王烈,字彥方,東漢時,太原人。平素家居,以道德規範感化鄉里,一鄉都稱其為賢者。鄉里有人盜牛,賊風不競,失風被捉獲。此盜牛賊懇請說:“我既作壞事被捕,落在你手中,刑杖殺戮,都甘願受,沒話好說;但有一事相求,請代勿使王彥方先生知道。”

有人要爭訟的,就到王彥方的家,請彥方為他們判斷是非曲直,一言可決,用不著經官動府。

王彥方無權無勢,不殺不剮;不用嚴刑,不是酷吏。為甚麼賊怕他知道?為甚麼人聽他判斷?當然不會無因。這所表現的,是一種自然使人感化的力量,叫人心悅誠服。所謂“以身教者從,以言教者訟。”

世人都好講道德,說仁義;有一張佞口的辯給之徒,既“無利不往”,又無往不利。近世更有好些人好話說絕了,壞事作盡了,使人失望之至。甚至基督教也多注重“言教”,造就些善言巧舌鸚鵡,而忽略了“身教”了。

基督徒當如王彥方,有真實的公義,是返照主的真光;在公義判斷下,人顯出虧欠,在真光之下,人顯明敗壞。自他每天的生活,都是在作見證,都是在教人向善。

 

一笑

戰國時,趙國的平原君趙勝,曾兩度為相,有存國之功。太史公稱之為“翩翩濁世佳公子”。性喜賓客,食客常數千人。

平原君家樓宇,下臨民居。鄰近老百姓,有人躄足,在天將暮時,到井邊去汲水,槃散跛行,水從桶裏濺潑在地上身上。平原君的美人住在樓上,從闌干俯望,看見此情景,幸災樂禍,感覺好笑,就大笑起來。汲水的跛子,抬頭看看,心裏十分難過,但又有甚麼辦法?誰叫自己是跛子呢!

第二天早晨,躄者拖著他不夠二條的破腿,去拜訪平原君,說明原委;平原君卻並不以為這件事有甚麼了不起,以淡然的態度聽著他說,間而有意的為自己愛姬辯護幾句。這一來,激得窮鄰舍更加忿恚,臉紅氣促;末了他有一個嚴肅的請求,聲色俱厲的說:“那個笑我的美人兒,請你將她的頭給我!”──不是要那個笑得花枝亂顫編貝盡露的美人兒,而是要她玉頸蝤蠐之上的人頭!

平原君還算不錯,並沒有把那跛子的另一條腿也打斷了,或大罵一頓逐出;只是覺得這人有些焚琴煮鶴,笑笑說:“何必太認真呢?算了吧!”並沒有殺那美人。

過了一年,平原君的賓客門下舍人,漸漸有一半以上收拾行李辭去了。平原君感覺很是奇怪。門下有一個人說:“因為你愛美人,不愛那個破足的人,不肯殺笑人的美人;大家都以為你愛女色而輕賤賢士,所以都不願吃你這碗飯,各人自尋出路去了。”於是,美人笑不出了──平原君就叫人斬了美人頭,親自登門送給那跛子,並且道歉謝罪,其後,門下的人又漸漸復來。

看這個故事,我們須得有幾項瞭解:一.那時候富貴人家養的女人,是他“財產”的一部份,可以自由處分;二.殺人永遠是不值得鼓勵的事;三.跛足之人,為了自己的缺陷,有嚴重的自卑感,而有“反射”的自傲,心地太過狹窄;四.平原君趙勝,並不是真的知罪認錯,甘心低首下心,不惜美人;乃是勢使之然,他為了籠絡人心,不願失去群眾支持,而忍痛出此。

就現代人的眼光看來,這簡直一無是處。美人笑,有她的自由,干卿底事!窮鄰舍要橫管,不單是糊塗固執,直是無聊,又是無賴!紅樓夢裏記載,賈寶玉向林黛玉說:除了老奶奶,父親,母親之外,第四就是最愛他的林妹妹了。若是在現今的年頭兒,不招來美人兒痛毆一頓,或是力有未逮,拂袖而去,從此不再理他,那是必然的結果。在當時,看來說得很正當;現在卻有多少人,只服從“閫令”,連父母,甚至於神也不要了呢!那能像平原君一樣,捨美人兒而重士!

話又得說回來,在事情發生之初,平原君若亟承認自己的訓教不飭,叫那嬉笑的美人來,向她的高鄰斂為禮,鄭重認罪,也就沒有事情了。就又是深合基督徒的體統了。

聖經告訴我們。當有愛,有同情心,不只當“笑有時”(傳三:4)更當“與喜樂的人同樂;與哀哭的人同哭。”(羅一二:15)又說:“藐視鄰舍的,這人有罪。”“欺壓貧寒的,是辱沒造他的主。”(箴一四:21,31)所以“不可咒罵聾子,也不可將絆腳石放在瞎子面前;只要敬畏你的神。”(利一九:14)我們得主恩典,比別人稍好,也不可誇口驕傲,只當感恩;並當存愛心,憐憫幫助神所造有缺欠的人,就是敬畏主了。看那因沒有同情心的美人,外貌雖好,竟因而致死,何等可憐!但在主的面前,正不知有多少人,“因為不憐憫人,也要受無憐憫的審判”呢!(雅二:13)因為長存的,最大的,正是愛!

同行登山,走在前面的人,若是迴過頭來,向後面的人笑一笑,那是好的,可以使人得到鼓勵。這不啻是一件慷慨的善行,值得嘉許。相對的,無同情心的嘲笑,則是殘忍的惡事。一笑豈能不慎?總當發由愛心。

 

休磨笑裏刀

李義府,唐朝人。其貌柔恭,與人說話時,嬉怡微笑,而陰賊褊忌著於心,凡忤其意者,皆中傷之。當時人送他一個不雅之號叫作“笑中刀”;又號“李貓”,是說他陰險如貓也。

通鑑又載:唐玄宗天寶時,李林甫為相,忌文學之士,或陽與友好,而陰陷之。世謂林甫口有蜜而腹有劍。此人狡黠異常,可以察知人之隱私,故安祿山畏懼之,但他不除祿山,終至釀成安史之亂。

世界上,盡多這種人,假冒為善,面和心違。白居易詩云:“且滅嗔中火,休磨笑裏刀。”孟郊詩:“面結口頭交,肚裏生荊棘。”在好的口號裏面,藏的是陰險嫉忌。外面笑裏面刀,比裏面外面都是刀,更為可怕難防,許多人受其傷害而不知,確是出於狡黠的魔鬼。

笑裏藏刀的人,用奸詐為處世之方針,流人血建立自己的榮耀事業;但“耶和華的眼目,眷顧聰明人,卻傾敗奸詐人的言語。”(箴二二:12)保羅曾遇見這種人,進到教會裏,作破壞分裂的工作:“那些人熱心待你們,卻不是好意,是要離間你們(把你們關在門外)。”(加四:17)其外面表現雖好,用心何等可怕!人若不知細察,不會分別,就被此“刀”所害。

神兒女在世,難免不遇見這種人,但千萬要求神憐憫,不要作這種人,假冒為善,口是心非,正是主所嚴厲斥責的法利賽人。這“笑裏刀”是“磨”成的。正如品德是修積的習慣一樣。

人必須心中時時有一“誠”字念念有一“愛”字;不要看見別人“笑中刀”磨得很利,無往不利;大家都稱讚他的本領,知機變,或是怕他;自己心裏也欣羨不置。於是,自己朝夕來“磨”那把“刀”──“磨”者,“摹”也,就是仿傚之,因久自然失去真誠這至高的品格,而被同化,成那類人物了。

只有“ 神的道是活潑的,是有功效的,比一切兩刃的劍更快,甚至魂與靈,骨節與骨髓,都能刺入剖開,連心中的思念和主意,都能辨明。”(來四:12)這是正直的“刀”誠實沒有虛假的。

 

過危木橋子

朱熹,字元晦,宋婺源人。自幼聰穎,為學主窮理致知,反躬踐實,而以居敬為重,勤苦向道不已。他自己曾說:“吾舊時用心甚苦,思量這道理,如過危木橋子,相去只在毫髮間,才失足便跌下去。”

易乾云:“君子終日日乾乾,夕惕若厲。”一日之終,猶懷憂惕,何等戒慎畏懼!所謂:“行如獨輪車,若畏大道覆,止若圓底器,常恐他物觸。”

朱熹聰明過人,而為學有成;但他勤苦謹慎,唯恐失誤,才能達致成功,保守其成功。

我們行事為人,實在也應該如此,才不至虧欠主榮。當然,任何謹慎小心的人,仍要省察自己;可是省察只能補裨矯正,而有些事一失足就鑄錯莫贖的。諺云:“預防勝於療治”,即是此意。

根據經驗,越行危路險道,失墜越少,因為人都戒備懍懼;而大道馳驅,交通事故反而愈多,因為放心大意。

保羅教訓腓立比的教會,“當恐懼戰兢作成得救的工夫。”(腓二:12)──這不是指有許多毛病常出問題的哥林多教會。並且“自以為站立得穩的,更要謹慎,免得跌倒。”就如大衛的失敗,不是在幼年之時,不是在被掃羅追逼患難之中,而是在安逸之時。“生於憂患,死於安樂”,確是不易之理。

我們不是說,在優裕的環境之中,偏去找艱難痛苦;在席豐履厚之時,偏去臥薪嘗膽,刻苦己身;相反的,在痛苦之時,須持守不變,在富足安樂中,更當感念主恩,並且靠聖靈謹慎自守,不可忽略。

主耶穌教訓我們,要行窄門小路,我們當有“過危木橋子”之心,才不至墮入魔鬼的試探網羅。

 

一家哭.一路哭

范仲淹,字希文,宋朝吳縣人。宋真宗大中祥符年間,舉進士;至仁宗時,參知政事。仲淹才高志遠,常以天下為己任。他的主張是“先天下之憂,後天下之樂而樂”。他留心吏治,患天下諸路監司不才,貽害民眾;所以取載記官吏名職的班簿來,見不稱職者,每見一人姓名,一筆勾之。富弼(以長輩禮待仲淹),看見說:“六丈!您老則是一筆,焉知一家哭矣!”仲淹說:“一家哭,何如一路哭!”意思說,若是小仁,任不才之官當事,虐民害國,一路都哭,其害比一家失官而哭更重;所以寧可不顧恤一家,而恤眾黎。

范仲淹不是殘酷忍心之人。他少年孤貧力學,頗能同情人的困苦;顯貴而後,尤樂善好施,創置義田,以贍濟族人。但他對於吏事治軍,則公義嚴明,因他更恤民愛眾,不願其為殘民者所害也。這就是仁與不仁,真仁與假仁的分別。

基督徒處事的標準,是不可以私情而違真理,不可討少數人的喜悅,而賊害多數人的利益,不可為暫時的利益,而失去永遠的榮耀。

“你看見辦事殷勤的人嗎?他必站在君王面前。”“審判時看人情面是不好的。”(箴二二:29)(二四:23)我們應當有仁愛,不應叫人討厭,但須持守這個原則。

 

多歧亡羊

楊子的鄰人,所養的羊有一隻跑失了。聚率鄉黨很多人,又請楊子之豎來參加追羊的隊伍。楊子問說:“嘻!你不過走失一隻羊,追羊不是去打虎,那用得許多人?”鄰人說“因為歧路太多呀!”

過了許久,大家都回來了,垂頭喪氣,步伐無力,有八分可以知道結果如何了。楊子問:“追得到羊嗎?”

“給它走失了!”

“為甚麼追不回來?”

“因為歧路很多,歧路之中,又有歧路;到岔路的地方,我們就一個人分頭去找;分來分去,人不夠用。我們不知它所往何方,所以不得不歸來了。”

心都子說:“大道以多歧亡羊,學者以多方喪生。”

又據淮南子說林:“楊朱見逵路(歧路)而哭之,為其可以南,可以北。”也有人以為剛好相反,是墨翟的事,故劉克莊詩云:“灑泣俄悲墨子歧”。總之,是因為歧道太多,使人失誤。

在這個世界上,真是歧路不少,紛雜莫辨,各門各派,誇張自己,而互相攻訐,叫人眼花撩亂,不知歸於那一條路才是。許多人,在岔路口徬徨;或被人引誘利用,走入錯路,以至不復。面對著兇惡的仇敵撒但,用各種花樣,使人入迷的世代,我們真當以孤臣孽子的心,同心合意,引人行正路,那還能高舉自己,橫生枝節,叫人更加迷亂呢?

聖經說:“人心籌算自己的道路,惟耶和華指引他的腳步。”(箴一六:9)必須跟從主,行主之路,不可跟從人,才不至陷於迷路,而能進入榮耀。

 

高潔的陶淵明

陶潛,字淵明,又字元亮,晉時潯陽人,是陶侃(士行)之曾孫。為人志趣高潔,不慕榮利。為彭澤令(今江西省屬),在官八十餘日,逢歲暮時,郡差督郵(督郵是郡之佐吏,主管監督考察之職)至縣視察,縣中的官吏對他說,應當對此上司的差官好好應付,束帶見之,意思說此人有權,最好是行賄買帳,才有好前程。陶潛歎息說:“我不能為五斗米折腰,拳拳事鄉里小兒。”遂解印去縣,收拾行裝,辭官歸里去也。

愛菊的淵明先生,適於作隱士,卻不適於在官場中混。他真如東籬的菊花,獨傲秋霜,高節不屈;寧肯失祿去位,接受失敗;卻不肯府仰隨人;奉迎巴結,得卑鄙齷齪的“成功”。這是他的可愛可敬之處。

現在的世界,把這種風骨,看作不合時宜,教導人投機諂媚,美其名曰“智慧”,“靈巧”,“溫柔”,“善於處人”;反之,無人欣賞一個有氣節的人,不是說他“落落寡合”,就是詆其“古怪”“怪僻”。甚至在與世界分別的團體中,仍然採取世人的手段,黨同伐異,不惜賄買啗利,以期得到地位,真是何等可憐!如此以來,“信仰”在胃裏面,“他們的神就是自己的肚腹,他們以自己的羞辱為榮耀,專以地上的事為念。”(腓三:19)當然,陶淵明若是想“地位”──地上的顯位,是不妨折腰,不妨行賄,至五體投地也無不可;這樣,差官可以為他“上天言好事”有了好的考績,還怕不立致榮顯?但這種“成功”,“榮顯”,不是由正道直道得來的,到底是“榮耀”還是“羞辱”?就很難說了!所以說,“有猷有為有守”,這個“守”字是很要緊的,現在的人,常是注重“有為”,而忽略“有守”,一時或者可作得有聲有色,結局必然是身敗名裂。

保羅不單會為主“打仗”,“跑路”的“有為”之人,並且他也說“…所信的道我已經守住了。”(提後四:7)他是“有守”的。所以,雖他經濟情形還寬裕,卻不得不使“指望保羅送他銀錢”的腓力斯失望,而“不肯苟且得釋放”。(徒二四:26)我們有主在心裏,有基督作榮耀盼望的基督徒,更應效法保羅,像但以理和他三個朋友一樣,雖在獅洞和火烈燄的威脅之下,仍不肯折腰俯拜,這才是真信仰的見證。

李白詩:“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基督徒當能經歷,當你委屈了真理,與罪惡妥協了,就失去了心靈的平安喜樂,失去了主的笑顏。縱得世上暫時的利益,這代價未免太大了吧!

 

孤易折.眾難摧

吐谷渾族,本屬遼東鮮卑種。魏晉之時,其酋長有二子,共統部落。後兄弟二人不協,長子吐谷渾率部往西遷徙,附陰山而居,漸延於甘肅及洮水西南,地數千里,遂以建國。

五代時的吐谷渾王阿柴,有子二十人,有一天,王患病垂危,自知不久於世,想起先代分裂之往事,就召所有的子弟來,叫他的兒子們各獻出一枝箭,把其中一枝給他的弟弟慕利延,叫他試折斷之;慕利延很輕易的就把箭折斷了。王又叫把其餘的十九枝箭束為一束交給他,看能否折斷。慕利延說不能。於是,王說:“你們知道嗎?孤則易折,眾則難摧。所以你們必當戮力一心,然後可以保國寧家。謹記毋忘!”

這何等有意義而活潑的比喻,給人極深的啟示與長久印象:“一箭孺子可折,束箭其硬如鐵;不怕敵人凶強,只要大家團結。”實在是不易之理。聖經說:“有人攻勝孤身一人,若有二人便能敵擋他;三股合成的繩子,不容易折斷。”(傳四:12)

魔鬼正是愛神所恨的,恨神所愛的。神願她的兒女和睦同居,魔鬼就極力破壞反對。它知道,教會裏面若是聖潔了,它就找不到隱身居住之所?和睦了,它就找不到分化滲入之隙;並且它知道,教會“同心合意興旺福音”的結果,是直接威脅它的寶座,摧毀它的國度;所以它竭力阻撓教會的和協相愛。以至“弟兄結怨,勸他和好,比取堅固城還難。這樣的爭競,如同堅寨的門閂。”(箴一八:19)實在的,教會間的同心合意,比傳福音靠聖靈大能攻破各樣堅固營壘將人心意奪回使他歸服基督更難。堅寨的門閂,不用以對外,竟用於對內,還有甚麼比這個錯誤向度和效力更可怕,可憐的呢?還有甚麼比這更愚蠢,更令魔鬼快意討它的喜悅呢?它可以冷笑著安坐,看教會的“鬥爭”,而它就可以得到在其他方面費許多力氣才可以達到同樣的效果。

不要以為自己“獨木可支”,須警惕於“孤箭易折”。當然,我們妄自菲薄也是不對;但若自視太高,以為自己大到了不得,也是極錯。更有一種極要不得的現象,就是在“眾人事”中,有的願省一分力量,偷猾取巧,置身事外,自己省事,反而賁事,叫別人多事了。

無論怎樣強調和協的重要,都不會過分的──除非我們不願看見“興旺”。以此保國,國必可保;以此寧家,家必得寧。許多的家,為甚麼沒有好的見證?神的家──教會──為何荒涼?皆因缺少了這個聯絡一致的向心力,遂致形如散沙,不可收拾。

今天的教會,情勢正如風雨中的危舟,船上幾個人,合則共存,分則俱亡。我們當彼此和愛,忍讓息爭,快讓主來掌舵,駛向光明彼岸吧!

 

三年一狀元

明羅洪先,字達夫,號念庵,學宗王守仁,而旁及於天文,地志,經濟,戰陣,下逮術數,弓馬,無不精究。嘉靖年間,應試得進士第一人,不知不覺之中,常流露喜色,志得氣盈。一日,他的夫人問他說:“幾年出一個狀元?”念庵說:“三年一人!”夫人說“若是這樣,不是靠你念庵先生一人,久久得意則甚?”念庵如冷水灌頂,豁然頓悟,不敢再矜喜了。

好一個羅夫人!多數的妻子,見丈夫有尺寸之長,就洋洋自得起來,向人稱揚,自己也“妻以夫貴”,得意不已。狀元三年出一個,但這種賢妻卻是不可亟得。

我們應該警惕:像羅念庵這樣志節之士,學問修養俱超逾常人,猶自驕盈不得,卻仍不免有驕盈之表現;難怪一般小人偶有得志,就猖狂不可一世了。人若春風得意,一薦北闈,再捷南宮,中個狀元洋洋自得,本是人情之常;但若是不加戢止,就成驕矜之惡習,自己以為了不得,就為害至深了。多數人並無狀元之才,卻自以為了不得,這成了與人相處之間,最大的難處。

歷史上的名臣,未必盡是狀元;狀元亦未必便是名臣。遠如諸葛亮…近如清代中興名臣曾,左,胡等,皆不是從考場中揚名後而立功。更況事功之成,是由於許多人的和協同心,有的看似不重要,卻是不可少的。我們真當釋矜平驕,在生命上長進,有謙讓之美德才是。

神願意用人,但問題常在人一方面;自得自是,就是拒絕神用的原因,不能蒙恩的秘訣,在這裏失敗的不知多少人!我們更當知過,世上尊榮俱都暫時,“狀元三年一個”,“貲財不能永有,冠冕豈能存到萬代?”(箴二七:24)當極目天上,“為自己積成美好的根基,豫備將來。”(提前六:19)

豈能久乎?

顏延之,南北朝時宋臨沂人,字延年,好讀書,無所不覽,文章冠絕當時,其美文士莫及,與謝靈運齊名,號為顏謝。雖曾早年居官,但持身清廉儉約,不營財利。延之有個很有出息的兒子名叫顏竣,作了大官;但延之不伸手向兒子討錢,其所供給,也一無所受。有一天,延之乘坐老牛破車,遇見其令郎肥馬輕裘,有前呼後擁的儀仗兵衛,迎面而來,即退立道旁,對兒子說:“吾平生不喜見貴人,今不幸見到你!”

作大官的人,有名有位,卻沒有孝,沒有養,早晨沒有省拜了。一天早晨,作父親的延之到兒子那裏去,賓客滿門,都是來拜候干求請示竣公的,而“竣公”卻高臥未起哩!延之怒曰:“汝出糞土之中,升雲霞之上,遽驕傲如此,其能久乎?”

想顏竣當年得志,一定對這個老子深感頭痛。顯貴之人,正該擺架子,亮排場,臭架子擺的越大,人越遠而敬之,顯得夠威風,可望而不可即,高不可攀!而父親大人卻偏喜簡約澹泊,守素安常。

其實不獨顏竣一人,許多人都有這毛病,一旦青雲得志,飛黃騰達,就驕傲自大;越是學養淺的人,越是容小量狹,易於盈滿。

主“從灰塵裏抬舉貧寒人,從糞堆中提拔窮乏人,使他們與王子同坐…”(詩一一三:7-8)這是多麼大的恩典,“叫我們與基督耶穌一同復活,一同坐在天上,”(弗二:6)我們當時時感念主恩,當知我們得了現今的位分,自己並無可誇之處;須謙卑思想當初,就不敢生驕態矜志,也就更能多得主的恩典了。

 

親與友

東漢陳留郡人茅容,年四十餘,猶未學,有一天,在野外耕作,忽然雨來了,眾農夫到樹下去避雨,別人都隨便懶散的蹲踞在那裏,茅容卻正襟危坐,愈加形肅貌恭。恰好讓一代名儒郭林宗(泰)看見,深為驚奇,與之交談,日已漸暮,茅容的家距其地不遠,就留郭宿在他家中。貴客臨門,到了第二天早晨,茅容殺雞,卻未曾把一點雞翅雞毛分給郭吃,竟盡所有奉給他的老母享用;自己和貴客共食草蔬粗飯。郭林宗見了,並不生氣,反而對他益加敬重,推許其賢,並勸勉他讀書力學,以後茅容得以成德。

郭林宗有雙好眼,很會觀人於微。他看見孟敏荷甑墮地不顧,異之而稱賞;又能看出茅容之性定心正,勉其向學。最可貴者,是茅容出自內心樸實無華的純孝,並無矯揉造作,尊親孝親過於新交的高朋貴友。在“功利主義”的原則,卻是友朋有用的多呢!

現在的情勢不同了,自從西風吹來,人們早以老人家為“廢物”,也把“孝”字放在一邊,看作是過了時的舊貨。二十歲以下的人,不但口裏不提,心裏恐怕也把這個字失了蹤影;最顯明的事實,就是少年人們所取的名字裏,已經大為減少了這個不時髦的字,恐怕百不一見了!以前的人是說:“事父母,色難。”必求誠中形外的孝敬恭順;現今連“犬馬之養”也求之不得。恐怕老人家們,也不敢再動向名種貴狗看齊的奢想矣,我們不免要興“今世何世”之歎了。

基督徒當與世人分別,不是隨俗浮沉,而是為人表率,須活出榮主的生活;“違背父母,忘恩負義…無親情…”是末世“危險的日子”的記號。(提後三:1-3)但主的話是不變的,孝敬父母守義行道的,才可得著應許之福。

 

滅此朝食

賈復,東漢光武帝之將。帝巡河北,賈復往從之,擊青犢賊於射犬。早飯方欲食時,賊忽掩至,聲勢強大,堅陣不退,大戰自晨至日中天午,仍不能突破。光武帝是有數英武而惜士的仁慈皇帝,遣使去傳召賈復說:“吏卒皆飢,可先叫他們吃早餐吧!”賈復曰:“先破此賊,然後朝食。”於是身前士卒,披甲先登,所向披靡,賊眾為他勇決銳猛之氣所奪,遂大潰敗,倉皇退走。

我們看賈復的話,是何其勇壯!至今仍使人深受感動。只是這話在平時說來不難,但當其時,就大不容易了。

首先,須不體貼肉體,忍得飢,耐得苦,不吃飯不要緊,不是“以食為天”,更不是為肉體安排放縱私慾。(有人為了吃而誤了大事。)並且要有確定的目標,知道自己所為何事,而忠於所事。而後勇往直前,有勇決之朝氣;並且有堅定信心,知道必能得勝仇敵。

現代基督徒所處的世代,豈不也正相同?大敵未克,主國未臨,當我們歌唱馬丁路德的“主為我們堅固保障”的詩,想到:“惡魔盤踞世上,仍謀與風作浪…”有何感想?是否真從內心唱出:“名利任其失去,生命我也無慮,身家雖然破喪,主道終必興旺…”?使徒保羅那樣為了生命之道“被澆奠在其上也是喜樂”的心靈那裏去了?(腓二:17)

求主在今世興起真正為祂不顧一切的人來!賈復為了盡忠於地上的君王和國度,存那樣的心志;我們為了主的國,又當如何?

 

王事方殷

當明末的時候,清兵入關,大明小朝延偏安江南。一班大臣不知奮厲,猶在朝中爭勢弄權,苟安宴樂。

史可法,字憲之,又字道鄰。其時任南京兵部尚書,督師皖豫,轉戰江淮間。與部卒同勞共苦,冒霜雪,犯艱難,有時十餘日夜,衣不解帶,夜坐息草間,噓氣凝結成冰,積在甲胄上;欠伸而起的時候,落地破裂有聲。可法至四十餘歲,猶無子。在當時人的思想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況且依舊俗,作到這麼高的顯要地位,有三妻四妾,視為完全合理的。

所以史閣部夫人,建議丈夫,欲為他置妾;可法歎息說道:“王事方殷,敢為兒女計乎?”這話聽來比“匈奴未滅,何以家為!”更覺悲壯!這種孤臣孽子的心情,曾使驕悍之將,受感動而效忠。正像諸葛亮的“鞠躬盡瘁死而後已”,故不自惜其身,夙興夜寐,食少馭繁,厲其忠節,他對群僚下屬說:“自今以後,諸有忠慮於國,但勤攻吾闕失,則事可定,賊可死。”

今天教會的情勢,正與那時候一樣。今天正是我們基督徒奮其孤忠為主的時候,豈能求逸暇,圖苟安乎?我們當不體貼肉體,不為自己利益打算,但求為主多得信之後裔;唯恐自己有缺失,甚至不顧自己面子,鼓勵別人檢告提醒,又是何等胸襟!我們若能如此,唯以擴展主國,得人歸主,克勝撒但為心,何愁主國不興旺?

求主使我們“立定志向,得主喜悅”,“在許多的忍耐,患難,窮乏,困苦…勤勞,儆醒,不食,廉潔…”上,是“叫福音興旺”,是“為基督的緣故”。(林後五:9)(六:4-10)(腓一:12-13)

 

戰勝於朝廷

戰國時,齊國有個出名的美男子,稱為城北徐公。

鄒忌,是齊國的大夫,長身美貌。有一天早晨,對鏡著妝,顧盼自得。問他的太太說:“城北徐公比我俊美嗎?”那位“夫君第一”的太太說:“親愛的!你太美了!阿徐那裏比得上你!”這答覆叫鄒忌很滿意,太滿意了,卻有些信不下去;就再問他的妾說:“我有徐公俊美嗎?”如夫人怕他,回答道:“您比他美得多了!徐公那裏會有您美!”上午,有門客從外來,鄒忌與他談天,問他道:“我與徐公那箇俊美?”客人回答說:“徐公不如閣下俊美啊!”

明天,徐公來了。鄒忌瞪大了眼睛注視著他,但見那徐公真如瑤林瓊樹,風姿高美,自以為不知;引鏡自照,簡直差得太遠了。

夜間睡時,想了箇透澈大悟。於是,次日早晨去朝見齊威王說:“臣誠然知道自己不如徐公俊美,但當時近身之人都說我美過徐公,我就不覺飄飄然,被蔽受欺。為甚麼這些人物說我美呢?臣的妻,是在感情用事褊私於我;臣的妾是心中怕我;門客是捧我的飯碗,有求於我;所以他們都大捧我的場,討我歡喜。當我想到王的情形,就更為您心了!齊國地大,王有權有利,全國無不奉迎巴結,討您歡喜;您的受欺被蔽,實在是大不得了啊!”

威王聽了說:“不錯!”於是下個命令,無論官吏百姓,能指出我的過錯的人,各有賞賜。

此令一下,諫言就紛然而來,本來大家不敢說話,現在卻如“百鳥爭鳴”:但王卻不是“一網打盡”,而是按照等第,皆頒賞賜。慢慢的,大家雖想進言得賞,也沒有機會;因王已經盡改其缺失了。去了瑕疵,捉了蛀蟲,自然國富民強,無隙可侵;各國俱都賓服。這不是爭城奪地的戰勝,而是“戰勝於朝延”。

韓愈曾說:“今世之所謂士者,一凡人譽之,則自以為有餘;一凡人沮之,則自以為不足。”忠言的價值,何其高呢!

“聽從生命責備的,必常在智慧人中。”“諂媚的口,敗壞人的事。”(箴一五:31)(二六:28)信徒當喜愛忠告規勸的話,才能認識自己,且有長進。主耶穌說:“人都說你們好的時候,你們就有禍了。”(路六:26)

誰能省悟分辨以避禍呢?

 

顯揚主恩

在春秋時的齊國,有個晏嬰。官為大夫,常乘坐用瘦馬駕的破車。

有一天,齊侯召宴。桓子說:“晏子貴為大臣,節儉太過,得了君主的恩賜,卻像是隱沒起來,不能彰顯君主的豐富恩典。”

晏子說:“自從臣顯貴以來,父親一族的人,出門都有車可坐;母親一族的人,沒有不豐衣足食者;妻子一族的人,沒有受凍挨餓的人;齊國的士人,等我給他們錢解決伙食問題的有三百餘人。當然,大家知道我是沒有錢的,這都是由君上所賜。就這事實來說,這是隱沒君上的恩賜呢?還是顯彰君上的恩賜呢?”

齊侯聽了,知道晏子之賢;拿晏子所用的酒斟滿了,遞給桓子,叫他喝下去,以罰他失言;桓子受之飲盡。

晏子所行,真是明禮仁義之人,而且有次序而不越次混亂。正如孟子所說的:“親親而仁民,仁民而愛物。”看他先是父族,次及母族,再次是妻族,而後惠及於士;由尊而卑,由親及,十分合於仁愛的道理。

愛是神家的記號,基督徒當活出主的愛,不可隱沒主的恩賜,那就是由近及遠。由愛一家人,而後能泛愛眾,廣行仁。沒有不愛家人而能愛眾人的。“不愛他所看見的弟兄,就不能愛沒有看見的神。”(約壹四:20)又說:“人若不看顧親屬,就是背了真道,比不信的人還不好;不看顧自己家裏的人,更是如此。”(提前五:8)

主耶穌託付門徒作見證,也是說:“聖靈降臨在你們身上,你們就必得著能力;並要在耶路撒冷,猶太全地,撒瑪利亞,直到地極,作我的見證。”(徒一:8)這正如大學所云:“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先正其心”的意義相同。正確的次序是“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真實基督徒信仰生活,必須先有重生的屬天生命,而後有生活的見證;在家庭裏得勝的,才可在工作上得勝。

今天有許多信徒,甚至傳道人,致力於建立“天國”(自以為如此),卻把家變成“地獄”;口誦“願主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卻讓撒但在家庭中作王,主旨不得通行,那是“基督為我家之主”?

求主使我們有真實的愛的生命,能活出有次序的美好見證,從最近處起步,行遠自邇;讓主的光輝發揚出去,不可隱沒主的恩賜。

 

守正不邪

春秋時,齊國有個志行高潔之士名叫黔婁。那時,許多人都是競新鳴奇,不求修德,只要佞口利舌,可以遊說而干公侯,致富貴;黔婁卻持正守道,不肯降志屈就。他不求仕進,但清節修德,這樣的人,最合理的結局,自然免不了一個長久相伴的“貧”字;他卻安貧若素。因此,他的令名就傳聞遐邇。

魯恭公聽到他的賢名,遣使厚禮,要他作宰相,他堅辭不就。齊威王恭敬的要聘他為卿,他也不幹。只是遇到有強敵臨境,國家有大危難的時候,王就徒步來見黔婁,求他設計定策,遂行脫困解厄;王給他許多禮物賞賜,他也拒卻不受。國人對他尊敬,莫測高深。

黔婁死時,因為家貧,只得以常用的短被,代替殮屍的衾被;竟不足遮蔽其屍體。曾參之孫曾西在旁,看見這種情形說:“把被斜過來用,就可以斂蓋了。”

黔婁夫人卻說:“斜之有餘,不若正之不足。先生生而不斜,死而邪之,非其志也。”曾西聽了,無言可以對答。

又問;“先生的諡號應當用甚麼字呢?”──因為古代的士人死後,人們就他生前的盛德美行,奉給他一個適當的稱號,有的是君主賜諡,有的是親舊給的私諡。

黔婁夫人說:“諡曰康,最為合宜。”

曾西說:“為甚麼呢?康是豐阜餘裕的意思。先生存世時,食不充飽,衣不盡形,為何不用別的字呢?”

黔婁夫人說:“昔先生存時,用為相國,辭而不為,是有餘貴;賜粟萬鍾,辭而不受,是有餘富。甘天下淡味,安天下之卑位,諡為康,不亦宜乎?”

我們看黔婁的一生,貧困似是可哀;但他的高風亮節,則確是十分可敬。今世的人,卻常是只求富足有餘,邪而不正,才不去管他呢!於是有的人為了今世富足,濫取不義之財;在“見錢眼開”的世界,這成了衡論尊敬的標準。甚至不幸此“歪風邪氣”侵染教會,有些人為了私慾,事業,犧牲了正義,而求私利;或滿口仁義道德,“收召好名之士,不得志之人,相與造作言語,私立名字…”遠去正道了!

我們看保羅的腳蹤,忍苦受難,備嘗艱辛,不但所傳的是“真實的道理”,自己也是“誠實的”;更看他“似乎是憂愁的,卻是常常快樂的;似乎貧窮的,卻是叫許多人富足的;似乎一無所有,卻是樣樣都有的。”(林後六:3-10)真是彰顯了主耶穌的生命。

若是隨波逐流的人多了,守正的人絕跡,大家自以為聰明,圓通,識時務,只求在今世暫時的康阜,卻不求永遠的康阜,教會的情形,可就真個糟了。

 

錯了路頭

鄭板橋(燮)字克柔,清江蘇興化人,天性純厚,而為人疏宕灑脫,看他的為文,就知不是作官的貴人材料,也不是商場致富的人。而才邁當世,詩書畫稱三絕。

板橋的可愛處,在於他的誠樸自然;而他被當時之人所反對,也是為此。

幼時讀板橋集,覺味同嚼臘;現在讀之,則感如同嚼橄欖,味淡而甘永,切實而坦白平易。如其“范縣署中寄弟墨書”中云:

“…我想天地間第一等人,只有農夫,而士為四民之末。”

農夫,上者種田百畝,其次七八十畝,其次五六十畝,皆苦其身,勤其力,耕種收穫,以養天下之人。使天下無農夫舉世皆餓死矣。

吾輩讀書人,入則孝,出則弟,守先待後;得志澤加於民,不得志修身見於世,所以又高於農夫一等。今則不然。一捧書本,便想中舉,中進士,作官,如何攫取金錢,造大房屋,置多田產。起初錯了路頭,後來越作越壞,總沒個好結果。其不能發達者,鄉里作惡,小頭銳面,更不可當。夫束身自好者,豈無其人?經濟自期,抗懷千古者,亦所在多有。而好人為壞人所累,遂令我輩開不得口。一開口,人便笑曰:“汝輩書生,總是會說;他日居官,便不如此說了。”所以只得忍氣吞聲,捱人笑罵。工人製器利用,賈人搬有運無,皆有便民之處;而士獨於民大不便,無怪乎居四民之末也──且求居四民之末而亦不可得也!

這段話,說出了中國社會不得進步的原因。原來是本該作社會中堅的讀書人,思想上發生了毛病。目標既錯,就無一不錯。甚至由於失去了良好作用,而失去了存在價值。

對於今天的教會,也當省察。我們的責任,豈不是當“澤加於民”──作世上的鹽和光,傳福音,救人的靈魂?我們豈不是當“修身見世”──有美好的見證,如城造在山上?但可惜,作中堅份子的,錯了路頭,一捧書本,就想“自我”的前途,為名好利,要中進士,搞組織,撈大錢,造大屋,得大名,作大領袖;於是紛爭結黨,奔競鑽營,口蜜腹劍,無所不用其極!結果,弄得大家一身腥,“開不得口”。正如鄭板橋所說的,人家笑罵我們“總是會說”!大家說:“道是真的,人是假的。”一切的真理,他只是不顧,以為是說說而已!使人失去了興趣,道,又何從傳起?

今天我們教會的需要,莫過於自省,自清,去惡矯偽,正確思想,變化氣質。求主的聖靈動工,使我們看出真實的危險,是在於缺乏真實。有名無實徒有外貌的,最能“敵擋真道。”(提後三:8)主所喜愛的是“內裏誠實”;(詩五一:6)讓我們真實把目標弄對,“將耶和華常擺在我面前”,而跟主的腳蹤行,不要“錯了路頭”。(詩一六:8;彼前二:21)

 

尋章摘句

彭玉麟,字雪琴,清衡陽人。剛介絕俗,而性坦易直諒,治事勤勵,一秉至公。太平天國軍興,輔佐曾國藩治水師,於長江各省統兵轉戰,戡禍亂,懲奸邪,功勳卓著,直名遠聞。

曾自言其“治軍十餘年來,未曾營一瓦之覆,一畝之殖;受傷積勞,未曾請一日之假;終年風濤矢石之中,未曾移居岸上,求一日之安。”

雪琴好讀書能詩文,善畫梅,曾為書致其弟螫蛟云:“讀書當如針繡,細針密縷,方見工巧。若一編在手,隨意亂翻幾葉,鈔摘幾章,則此書之大局精處,茫然不知也。走馬看花,騷雅不敢,即此意也。為學又不可求速效,能困心衡慮,便有鬱極思通之象。愚公移山,非譏其愚,直喻其智。是以聰明多自誤,庸愚反有為耳。”

雪琴這話說得不錯。讀書須“細針密縷”,信徒讀聖經何嘗不是如此?看一幅工巧豔麗刺繡,不單要看它的正面,也要看它的反面,才知下得多少苦功!一篇感動人的講道,須在聖靈的引導下,經過安靜的靈修,刻苦勤勵的追求,並神的修剪,火煉的試驗,才能成功。切忌“亂翻幾葉,鈔摘幾章。”如此尋章摘句,斷章取義,於自己無益,且於他人有損,不能算是真讀經也。

就如有人講約沙法以讚美勝敵,只用唱詩班,不修軍備。只可當作高調欣賞──叫人不能實行而只欣賞的講章,乍看無傷大雅,實則即是傷害;若去照行呢?則更害人不淺了──因為這是斷章取義,而略去了在前面所說的約沙法如何自潔,禁食,尋求神。…

有個婦人,背棄了基督,看來很難回轉。一次,陶雷(R.A.Torrey)問起她,為甚麼不信聖經?她說:

“因為我發覺聖經裏的應許靠不住,是騙人的!”

“啊!我從來不知道有這樣的事!那些應許是假的呢?”陶雷問。

“那些論到祈禱的應許。”

“那條論到祈禱的應許呢?”

“聖經上不是說:凡你們祈求的就必得著嗎?”

“是的!確是如此。”陶雷回答。

“但我用了大力祈禱,卻甚麼也得不著。這些應許不是空的是甚麼?”她理直氣壯地說。

陶雷說:“那些應許,是對那些遵守主命令的人說的。…”接著,打開聖經,指給她看:“我們一切所求的,就從祂得著;因為我們遵守祂的命令,行祂所喜悅的事。”(約壹三:22,參約一五:10,16)

那婦人就明白過來,相信了。

經上又說:“轉耳不聽律法的,他的祈禱也為可憎。”(箴二八:9)可見信徒不行神的命令,他的祈禱不會得垂聽了。

這給我們看見,錯誤的信,為害何等的大!──那不是因為沒有神的話,是照人意斷意取義的割裂了神的話,使人因失望而失去信心。

“神的言語,句句都是煉淨的,投靠他的,衪便作他們的盾牌。”(箴三○:5)求主使我們對主的話存敬畏的心,不作增添或刪減主的話的人,不斷章取義,而是要“將主的道傳得全備(完滿)”(西一:25),不是“謬講神的話”。(林後四: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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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中旻 著 by JAMES C M Y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