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潔的故事

 

從窮措大,到稅吏,到稅吏長。從貧,到富,到大財主。財主,財政部長,多麼值得羨慕啊!

他的名字是Zacchaeus,聽起來像是“榨乾油”。

值得羨慕嗎?他真有些恨他的父親,給他起這樣的一個名字:意思是“清潔”。“清潔”?更成了眾人諷刺的對象。他有錢,甚麼都不缺,只是他的心裏沒有平安。

聽到了人喊他的名字,他就內疚,就臉上紅了起來。他覺得人在諷刺他。但他不能禁止誰喊他的名字:不論是恭敬的稱呼他,或是不太恭敬的稱呼他,他都不舒服。但他並不放棄撈錢:揩油,榨油,榨乾,榨乾油。這是稅吏人生。良心被熱鐵烙慣了,管它的!

“清潔的良心,是壞的記憶。”但他的記憶不壞,也不能夠壞;所以良心沒有平安。

回到家裏,睡不著覺。他把心裏的感覺,告訴了夫人:他必須告訴人;他只能告訴夫人。

夫人說:“辦法倒有一個,只是不知道你肯不肯:就是捐一大筆錢,去建造會堂,你就可以換得耶和華賜福,給你平安了;堂主也必然會對你另眼看待!”

“主意倒是不錯。只是,只是,會堂會接受我‘清潔’的錢嗎?”

“這個,這個很難說。照講,我是說律法,聚斂的錢,和妓女的價,是不可以入耶和華的殿;何況你是為羅馬政府服務呢!…這樣好不好?用我娘家的名字,大概不會有多少人知道的。錢到底是錢呀!莊嚴宏大的會堂,誰不知道是好?誰不覺得光榮?”

在耶利哥近郊的地方,一作美侖美奐的會堂建立了起來。外面非常莊嚴美觀,裏面十分整齊清潔。落成獻堂的那天,用不著說,是大大熱鬧一番。牆角的一塊石頭上,刻著塗金的大字:“耶和華是外面的磐石,是我們的亮光和拯救。米利暗敬題。”

“誰是這位賢德的米利暗?”參觀群眾裏有人羨慕的問。

“還不是那位矮子財政部長‘清潔’的夫人!搞這種鬼把戲!”旁邊有人說。

“骯髒錢,造孽錢,刮地皮來的,也敢送來賄賂上帝,建造會堂!”

“嘔,把國家的錢偷了一半。…”

“清潔”財政部長剛好站得不遠,身量矮,沒有一人高,人注意不到他。但這些話,都聽在他耳朵裏。他平常恨自己太矮。但今天,他寧願自己再矮三尺,好鑽進地縫裏。

但主席的拉比聲音更響亮。他得意的宣布:“感謝神,賜我們這麼美好的會堂。…哈利路亞,和散那!”

花了錢,並沒有買到平安。那夜,他睜著眼睛看天花板,直到天亮。他試著禱告,但給天花板擋住了,升不上去。他覺得又堅又厚的天花板,實在沒有甚麼好處。

會堂裏的執事人員開會了。

“弟兄們,外面風聲不好。大家似乎都知道了。…唉,就是那‘清潔’的錢的問題。唉!…”說起來很不簡單,難以說得出來。但來開會的人,都心知肚明,雖然言詞說不出口來,還是能達意的。

“還有一個問題:假使有一天,幸而人民革命成功了,以色列恢復到馬克比時代的光榮獨立,那就是我們的不幸了。羅馬帝國失去了對以色列的控制,財政部長大人就失去了後台。那麼,我們跟他們認同,自然就不合時了。”

“這麼辦吧:把那塊刻著部長夫人芳名的角石挖出來,不就得了?”

既然沒有別的更好的辦法,也就只好如此。不過,這樣以來,從基石立在財主,變成了沒有基石。當然,參觀的人並沒有減少一番話題。‘清潔’部長的內心,既沒有清潔,也沒有平安。

終於有那麼一天。聽說神人耶穌從耶利哥經過。

矮子部長,決心要成為名副其實的清潔。他下了決心,自然就有辦法:因為人多近不得前,他就爬上了桑樹,等在那條耶穌必經的路旁,要看看那位能給人平安的主。他聽過不少有關祂的故事,其中一個是四人抬著個癱子,把他縋在耶穌的面前,就給醫好了。但他的工作方式不同。

他的心好緊張,等候著。耶穌果然來了。

他只希望耶穌肯看他一眼。耶穌慈愛的眼光,不但看見了他,知道他的需要,還喊著他的名字呢!

“快下來,清潔!今天我要住在你家裏!”

這是多麼難得的好消息!忽然間,他覺得從裏到外完全清潔了,比作小孩子的時候還清潔。

他知道,本來不清潔的,耶穌一來,就變成了清潔。他知道,要好好弄清潔自己的罪帳。這種喜樂,使他的掩抑不住。

他歡歡喜喜的接待耶穌。

當著大路旁圍著的那麼多的人,他承認自己的貪污敗德:“主啊,我把所有的一半給窮人;我若訛詐了誰,就還給他四倍。”(見路加福音第十九章1至10節)

他的眼睛沒開的時候,他從來沒看見過窮人的需要,只看見自己,只知道自己要多撈錢,越多越好。現在,沒有誰告訴他窮人的需要。但的到救恩的人,“不再為自己活”,想到了窮人。沒有人教導他如何還清罪債;現在會堂裏,把講罪當作不時髦也不高尚的事;也許在會堂裏聽見過,他以為講別人,跟自己無關。是主的光照亮他的眼睛,他承認貪污訛詐就等於偷羊賊,按照律法“四羊賠一羊”(參出二二:1)。這是他生命的改變:得聖靈光照,為罪,為義,為審判,自己責備自己;不必別人抓住他。他真的“清潔”了。他的家也清潔了。“惟獨從上頭來的智慧,先是清潔,後是和平[平安],溫良柔順,滿有憐憫,多結善果。”(雅三:17)“清潔”變成了另外一個人。主耶穌到哪裏,那裏就有真清潔。

一千七百多年後,福音也傳到了中國。多少人的生命,耶這樣的變成清潔。到要把聖經譯成中文的時候,大家商量怎樣翻譯Zacchaeus這個名字。(思高學會譯本作“匝凱”)“朔凱猶”?“朔凱”?還是別的?當然不能用“少揩油”,因為悔改的聖徒,不再“揩油”。也許因為如此,有人提出譯為“撒該”。這是他生命改變的見證。本來是貪心無足,一直要聚斂的;現在知道應該撒手了,要賠罪,要還給別人。他知道,在離開世界的時候,甚麼都不能帶進永世裏去,造孽錢反要成為罪證。

這教訓是重生的財政部長清潔了,會堂也清潔了。

 

 

誰殺害的?

 

遲媽到達祈禱會的時候,會已經快散了。聽到主席在說:“最後,如果再沒有別的可禱告,就為錢長老府上的Abe禱告吧!”

幾個人有氣無力的說了幾句,然後“阿們”。

去禱告會,覺得是重擔。現在禱告會沒有了,卻覺得有點兒凄涼,像是缺少了點甚麼,像是破落戶,拆下了祖屋的磚來賣,也有些內疚。遲媽和別人都覺得這樣。

七八百人的教堂,只有七八個人來參加祈禱會,代表佔百分之一,人數不算多;坐在大教堂的一角,使他們更覺得教堂的雄偉,太雄偉了些。望一望講台,講台似乎變得更高大。高高在上的神,離我們好遠,好遠,即使沒有丟棄我們。

遲媽輕聲問旁邊的施師奶:“錢長老的‘阿爸’病得很重嗎?唉,人到底是老了!”

“快不要亂說!錢家老爺早就‘送老’了:送老是送入老人院,再沒有人提起,病不病有誰知道!”施師奶為人持重,生怕惹出麻煩。

遲媽還是追問:“剛才不是報告,要為錢家‘阿爸’禱告嗎?”

“噢!‘亞伯’(Abe)是錢家三兒子心愛的小狗啊!前天忽然欠安,全家上下很緊張,趕快駕車送進醫院,到現在還不知道情況如何。大家真的很關心呢!這才叫作肢體相顧嘛!”言太太一旁插嘴說道。

禱告會一散,大家倦意全消。雖然大家都忙,忙得難以準時參加聚會;但散會後,誰都沒有急著回家的打算。這幾個人見面並沒有甚麼困難,但總是在教堂中“交通”更為適合,也更方便。這是相愛團契喲!

施師奶年紀大了些,聚會是施施然而來,時間的問題總不在她意中。遲媽卻不能算名副其實,因為他並沒有遲到習慣;排隊作甚麼事,她也不難早到,而且會奮勇搶先,只是聚會時遲到而已:因為她相信神的寬大,步會計較這些,只要能趕得上“悅納的時候”,不被撇在大門外就好了,這箇她似乎挺有把握的。這樣,教會的祈禱會說是晚上七點半開始,但常是要到七點三刻鐘,教堂的燈才開始放光。大家都知道這習慣。大家都能適應。在這方面,可說是志同道合。

俗語說:心直口快。言太太至少有一半:心直布直沒人知道,口快是真實的。難得的是,她到教會的祈禱會,她總是開口禱告,禱告的也夠長,只是有氣無力,很少人聽得到,簡直仿佛是哈拿,只動嘴脣不出聲音。不過,不要以為她說話的習慣也是如此;她的嗓門子夠大的,禱告是敬虔的細語。

李長老是唯一參加禱告會的長老。多數人相信,聖經沒有明文規定長老要參加禱告會,所以決定遵守聖經。李長老耳朵還很靈,只是言太太在身旁說些甚麼,無法弄清楚;他就好像成了不通“方言”的人,沒有辦法說“阿們”。他先是重重的咳嗽一聲,然後,照多年的老習慣,一口濃痰吐在地上。這就把他老人家胸中的積鬱吐出來了,很容易的就呼呼入了睡鄉:鼾聲很有節奏的,雖然不太響亮,卻合韻合拍。

計先生夫婦,可算得上是祈禱會的柱石。他們至少是輪流出席,有時甚至會共同參加。別看他們年齡高些,記憶力倒很好。常事夫人先開口,為了某些人,某些事禱告;然後,先生也照著清單來一遍;夫人曰:“ABCDEF…”先生也說:“AB CDEF…”,難為他逐條逐項,連次序都不亂,連習慣用的宗教術語,也是一樣的,真是同心合意。因為教會不常安排他們講道的機會,會眾就無從領受他們說教,參加祈禱會的人,可就有福緣了;結結實實的十五分鐘小講章,有時是雙分;牧師有時參加祈禱會,靜聽都沒得話說!他們夫婦禱告的時間上,是“三分天下有其二”。

主日聚會的秩序單上,宣布了祈禱會結束的消息。主席在台上念這條消息的時候,加上了一句:這只是“轉移陣地”。會眾中間有些人經驗過作敗兵,難兵的人,知道那是“撤退”的同義字,心裏一陣不受用,只希望主席是說錯了。當年越南和平,不就是“單方面宣布勝利,然後迅速轉移”嗎?相當長時間之後,才醒悟道那叫“淪陷”。

當然,這不像是生意倒閉,會引起震動;誰也沒有在意。不是嗎?星期天聚會人數兵沒有減少;大家覺得有這麼多相像的人聚在一起,倒是蠻熱鬧的;聽一番屬靈的講論,更不失為精神上的調劑。好習慣養成了,確實是可貴;如果一連錯過了幾次,反倒感覺仿佛失去了些甚麼似的。至於捐獻方面,多少有些增加。教堂的設備很好,冷暖氣都有氣,運作順利,聖樂表現維持水準,大家滿意。感謝神的恩典,有自由,有平安,還有甚麼好抱怨的?既然甚麼都不缺,人人滿足,幹麼還需要禱告?

教堂門口的廣告牌,“祈禱會”的時間,正式被取下來,成了一塊空白。有幾個人在看著,沒有甚麼表示。很多人心裏更平安了。

散會的人叢中,有一個聲音問:“爸爸,是誰殺害了祈禱會?”那是個小孩子的聲音。沒有誰回答小孩子的話。不知道他扯到甚麼電視故事上去了。

 

 

二不先生傳

 

二不先生是自我郡,中心國人士。他們本是孿生兄弟,形狀年貌都相同;不過出生時間相差些許罷了。大一點兒的名叫“不得閒”,算是長子;另一個名叫“不得便”,只好屈居第二了。

這二人是宗教界知名的“宗教紳士”,頗有些似“德高望重”。他們出生在若干BC年月日,已經緬遠不可考;但卻都活了一大把年紀。據說,現今仍然健在,並且子孫昌盛,也到處活動,在各地均可見到他們的影子。當然,他們也有許多光榮燦爛的歷史。

有一次,不得閒先生大出風頭,可說是“一戰成名”。不過,這絕非說他打過勝仗,而是在戰場上作戰俘管理員。他只看管一名戰俘,卻發現“丟了人”。問起他是怎麼搞的?於是他留下了不朽名言:“我正在忙亂之間,那人就不見了。”說得輕鬆,還多少帶著些表功主態,可也受了應得主罰。(注一)

許多年之後,幸遇一位女同志,名叫馬大女士。有一天,基督耶穌臨到她家,開一個家庭禮拜型的查經會。馬大不得閒聽道,“事多,心裏忙亂”;以至發怨言,怨姊妹,也怨上了作客的耶穌。主耶穌回答說:“馬大,馬大!你為許多的事思慮煩擾;但不可少的只有一件—馬利亞已經選擇那上好的福分是不能奪去的。”當然,她並沒當場丟掉甚麼,只是也沒有得著甚麼而已;如果人不介意那“上好的福分”,也就沒得話好說了。(注二)

有一個人,從耶路撒冷下耶利哥去,落在強盜手中。他們剝去他的衣裳,把他打個半死,就丟下他走了。那時,不得閒先生身為祭司,一搖二擺的從那條路下來。很不巧,他偶然向那邊看了一眼-他多麼後悔看那一眼哪-雖然沒戴近視眼鏡,還是看見那個半死的人躺在那裏(他也從沒有近視的毛病)。他幾乎覺得有責任走過去幫幫忙;但心裏有個更強的力量,或說有個想法,奪去了他的力量,否定了他的行動:“我,不得閒,就是不得閒;要去聖殿,參加希律的聖殿活動,哪裏會有得空!如果他是上主預定要得救的,我不救自有人救他。”於是他心安理得,加快了腳步,作更加緊張狀,走過去了。他一面走,一面口中念念有詞:“我聖工忙碌,我聖工忙碌!”算是對良心抗議的催眠曲。當然,至少還有三個不理他的理由:一.幫助那個可憐人兒,是在曠野,人看不見的;表演忙碌,人卻看得見;二.若那個半死的人,忽然完全死了;那時,我正伸手,染了污穢,一日不潔淨;當然,那個無名者的死活,不必太關心,因沾染不能事奉,也算不得天大的事;但不能吃祭肉,事則大矣!路徑荒僻,第一個人可能遇見強盜,第二個人也照樣可遭強盜光顧。…想到這裏,打個冷顫,對自己沒有一件好處!幾乎是半跑步,用匆忙的“不得閒式“特有步伐,半跑著就衝過去了。

不久,又有一個利未人,來到這地方。他是個屬靈派的大熱心家,每天在自唱“信仰純正”!你道此人是誰?原來他的大名是不得便先生。他看見了那個受傷的人,而且還看得很清楚:眼睛翕張,嘴脣會動,四肢也沒僵硬,顯然不曾死,只不過不能起動說話而已。不過,問題很大:離大路邊有七尺之遠,躺臥的地方低於路面又將近一尺之多,而且更要命的是隔著一條鴻溝,雖然沒水,卻也足有九吋之闊,八吋半之深哩!當然果是險阻重重!這位先生搖搖頭,自言自語的說:“不但要繞道行遠,而且阻隔太多;不是我沒有憐憫的心,是太不方便,真是愛莫能助!”聲音並不高,而且溫婉中節,剛夠使那受傷半死的人聽見,想來可以得安慰,自己良心也可以安慰。接著,又搖了一下頭,歎了長長的兩口氣,算是甚為同情的表現。當然,他舉步離去的時候,又掏出手帕,擦了幾下臉,是擦汗,是拭淚?可惜,半死的傷者看不真,也沒有別人知道。

又有一個撒瑪利亞人來了。他常被人譏笑,詆罵,是一個“信仰不純正”的雜種人。他竟肯管這種閒事,不怕被拒絕,也不怕不便!他動了慈心,上前用油抹他血漬乾裂的傷口,再倒上酒消毒,是在那環境中最好的處理方法;然後包裹起來,溫柔慢慢的扶他騎上自己的驢,自己少不得遠路步行,帶到旅店裏面去照應他。這樣消磨了一天的時間,第二天,必須去作自己的事務了,在行前拿出二錢銀子,交給店主人說:“請好好的照應他,使他儘快復原,此外所費用的,等我回來必然還給你。”(注三)在不得便先生眼裏,這種事是愚不可及!

在這個世界裏,不得便先生後來居然青雲得志,作了羅馬巡撫腓力斯大人的首席顧問。那次,使徒保羅被猶太人控告,案子落在他手裏。腓力斯本來曉得基督的道,也聽過保羅的見證;又特地叫了保羅去,給他夫婦上了一堂特別神學講座;保羅講論公義,節制,和將來的審判。腓力斯甚覺恐懼,本來隨時預備認罪悔改,接受耶穌基督作救主;卻架不住“不得便”的攔阻反對。於是,腓力斯說出了那成千古恨的名言:“你暫且去吧,等我得便再叫你來!”但是,以後有兩年的時間,屢次和保羅談道論理,總是“不得便”掌權,到死也不曾得便,直到進入永恆(注四),陰間地獄更不得便了。

在地獄的情形,不能再用沒空,不得閒的借口了;地獄痛苦的一部分,正因為閒得太多:“沒有工作,沒有謀算”:既不勞力,也不勞心。(注五)只是永遠不得便-再沒有第二材悔改信主歸正的機會了。

今天的世界上,二不先生仍然充當著主要的顧問,大量供應“盾牌”借口,是他們的祖傳秘方,世襲事業。人可以忙忙碌碌。為事業,為自己,偶有閒的時候,打牌消遣,想辦法剎時間,在家裏面抱孩子玩兒,玩狗,賭馬,或看電視;卻不得閒為主作見證。雖然距離相當遠,往舞廳,酒店,戲院裏跑,好像經常是“順路”;聚會,聽道,卻常遇到“不得便”!

看來二不先生,一時都還沒有失業的問題;人的平安,也就不會太多。

注一:列王紀上第二十章39至40節。
注二:路加福音第十章38至42節。
注三:路加福音第十章30至35節。
注四:使徒行傳第二十四章24至27節。
注五:傳道書第九章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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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中旻 著 by JAMES C M Y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