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的自由

2006年諾貝爾文學獎頒給土耳其作家帕慕克(Orhan Pamuk)。他說：“別人以為我是那麼注意政治，實際上我是着意寫作，不過，落在政治環境中。”1998年，他曾拒絕接受“國家藝術家”的榮譽，理由是那將使他“無顏見我所關心的人民。”他不顧土耳其政府的禁令，描述第一次世界大戰期間，奧土曼帝國集體屠殺約175萬阿米尼亞人；並1980年代，現政府如何屠殺庫德族人的醜惡史實。

光，不僅是為善助人，那自然是很受歡迎的事；有時也要暴露人醜惡的一面，那就多有不方便了。

大部分的政府，願意人民使用歌功頌德的自由，而不歡迎人人民講真話。有這種政府嗎？不需要抬頭向遠方尋找，低頭看自己就是這樣。人的意願如此，政府哪得不同？

最近法國立法規定，誰否認土耳其在第一次世界大戰(1915-17年)中，屠殺阿米尼亞人(Armenian)的事實，就為有罪。法國人最喜歡自由，竟然會立法規定道德：限制人民不能講謊言？也就是限制言論自由。以“自由”為標榜的人該怎麼說？言論自由，是否也包括說謊的自由，扭曲真理的自由？

類似的例子：第二次世界大戰後，德國立法規定，誰否認納粹曾在第二次世界大戰期間屠殺猶太人(Holocaust)的事實，就為有罪。

日本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戰敗投降，成立了和平的立憲政府。事過境遷，日本從美國佔領下獨立了，經濟起飛，新一代的政客，在美國扶植下，再扮演世界重要角色。他們似是記憶力喪失，竟然竄改歷史，否認屠殺華人。誰說歷史是得勝的人寫的？失敗的人，到重新爬起來的時候，不思改過，也在改寫歷史啊！

自己講了謊言，不願意承認，也忌別人揭穿。

人都知道該說真話，連最壞的人，也希望別人對他講誠實話，不願意誰騙他。

承認假話要付失面子的代價，但不承認謊言的代價更高。

美國的領袖，假造“東京灣事件”，以為製造越戰的借口，成為美國最長的戰爭。以後十多年的時間，被這謊言捆綁，以至在泥淖中掙扎，愈陷愈深，而無以自拔，生命與物資的損害驚人；幸而後來有智者季辛吉出來，宛轉交涉，才得以勉強脫出，而越戰犧牲的將士，不清不白，眾多的傷殘者，更蒙羞抬不起頭來。

美國的國父華盛頓，以誠實著稱。連任總統兩次，退職的時候，告別國人書中說：“誠實是最好的政策，在私人事務上如此，在公眾事務上亦不應稍減。”

另一位最受愛戴的總統林肯，在早年窮困之中，即以“誠實的亞伯”知名。及至執業律師，是最難講操守的職業，所謂“你給我真錢，我替你講假話”。但他寧可失去生意，也不失去誠實。在從政的期間，也持守品德和原則，所以被認為是最偉大的總統。

主耶穌說：魔鬼“不守真理，因它心裏沒有真理。他說謊是出於自己，因它本是說謊的，也是說謊之人的父。”(約八:44)當然，這不是說魔鬼生兒養女，而是說，說謊表露屬魔鬼的生命和性情。

聖經說：“君王若聽謊言，他一切臣僕都是奸惡。”(箴二九:12)作領袖的喜愛謊言，是因為謊言比平常的正直話美麗，就產生了類似“劣幣驅逐良幣”的情況，忠心誠實的人都離開了，好人遠離，敗亡是最自然的結果。

猶大國遭受毀滅的原因，是因為他們背離神，被虛謊文化所侵害。那些稱為先知的，沒有耶和華的差遣，隨己意說預言，“說的是虛假，見的是謊詐。”而說預言的婦女，“對肯聽謊言的民說謊。”(結一三:8,19)

古時的智者向神說：“求你使虛假和謊言遠離我。”(箴三O:8)

更糟的是，作領袖的，自己說謊言，失去信譽，是危險的事：“愚頑人說美言本不相宜，何況君王說謊話呢？”(箴一七:7)

中國歷史上，為謊言付出代價最大的，是周幽王為博妃子褒姒一笑，點燃起烽火；諸侯以為有警，率兵來救。到了京城，發現平安無事，被戲弄空跑一趟。褒姒卻大笑他們是傻瓜。且慢，看到底誰是傻瓜！後來，犬戎真箇侵入，王叫人再舉烽火；諸侯以為又是假警報，不願再作傻瓜，觀望不來；結果周幽王付上了自己的生命。

在我們眼前看到的，是在這美好的土地上，本來稱為基督教文化，竟然為謊言的莠草霸滿。當政者造出謊言，說是伊拉克擁有集體毀滅性的武器，必須先發制人；以聯合國的會員國，侵略另一會員國。可憐的是誠實的國務卿鮑勒(Collin Powell)，也被欺騙，言之鑿鑿的作假見證。後來，他自己承認，是終生之恥辱(A Blot for Life)。結果，興師遠征，美國幾千名青年子弟，死於異鄉，數萬人成為傷殘；至於消耗的軍費，則達到以萬億計的天文數字！被侵略的伊拉克呢，據估計：死亡者則達六十五萬以上，傷殘者難以數計；而且雙方的傷亡，每天都在增加。這樣禍國殃民的大業，又是出於謊言！而且還規定，誰說真話，就是不“愛國”，就是違背“愛國”法令。夫復何言！

2006年十一月十一日，Veteran Day，一個痛苦的父親，在他兒子的墳墓上放了塊牌子，上面寫着：“布殊說謊，戰士死亡！”(Bush Lies, Soldier Dies!)多麼痛心的話。其實，該寫：“政客說謊，軍民死亡！”不僅是為了對仗好些，而且可以擴展教訓所有說謊的政客，戰士之外，更多的百姓，也慘遭屠戮，殺人盈野，政客們如果還略有良知未泯，該知道謊言所造成的悲慘結果。

如果非基督徒政客作這種惡事，倒也沒有話說。但打着福音派基督徒的幌子，是另一回事了。教會領袖不能緘默不言。聖經說：“你在患難之日若膽怯，你的力量就微小。人被拉到死地，你要解救；人將被殺，你須攔阻。”(箴二四:11)否則世人會引耶穌的話：看果子就知道樹。去年十一月執政黨在選舉中慘敗，就是對福音派教會，特別是對領袖們的譴責和警告，希望不要在醜事上再加一樁。日本的基督徒和七個教會，反對葛培理的兒子法蘭克(Franklin Graham)在琉球的佈道會，因為傳說他支持侵伊拉克(可能並非事實)，可見基督徒不講話，難免遭池魚之殃。

我們不得不說：謊言為害之烈，必須面對，必須警惕。

基督徒是世上的鹽，世上的光，就是社會的良心。

記得：一個多世紀以前，英美等帝國主義，欺凌中國。從鴉片戰爭，到庚子條約，把老大的中國，壓榨到日益貧弱，淪為次殖民地。但宣教士和教牧們，並不是躲在屬靈象牙塔裏，噤口不言，也不是以為領袖挂上福音派的招牌，就是我族類，凡是我類都是對的；他們敢於仗義直言，反對政府的強盜行徑，以為不應該接受那種血錢，最後當政者良心覺醒，各作相當讓步。

祝今天的基督徒，不要沉睡的跟在當政者的後面，討人的喜悅；要及時覺醒，不怕作米該雅，矯正文化的虛假，作守望者，作誠實的見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