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柝聲

中國的基督徒中間,有流行的話說:“賈玉銘講道理;王明道講道德;倪柝聲講道路。”早期基督徒的名字,是“這道的人”;顯然的,如果那是說神國的道路,則“必須經歷許多的艱難。”(徒一四:22)

1903年十一月四日,一個福州牧師寡婦的兒子倪文秀,在妻子連生了兩個女兒之後,歡喜的看到他第一個男孩子在汕頭誕生,給他取名述祖。後來他們一家回到福州。孩子長大後,進入三一書院讀書,英文名字叫 Henry。

述祖長的高大英俊,特別聰慧,在校成績很好。

1920年,一個女醫生余慈渡,到福州講道。述祖的母親信主悔改了。她來向自己的兒子認罪說:“請饒恕我!我在生氣的時候錯打過你。”

述祖回答:“是的,實在有過。為此我恨你!”然後,轉身就出去了。

不過,那夜他睡不著覺。

第二天,他也去參加聚會,生平第一次,他看見自己是罪人,也看見主耶穌被釘在十字架上,伸開雙臂接受他。被主的愛感動,他痛哭認罪,悔改,第一次禱告,經歷了喜樂和平安。那夜,他知道,不僅是接受基督為救主,也同時接受祂為主;不僅救他脫離罪,也脫離世界。

述祖改名“柝聲”,英文 Watchman Nee。

作為基督徒,柝聲知道必須悔改,認罪,對付罪。他先去向校長承認考試作過弊;但沒有照他所想的被開除,而有了內心的平安。

福州郊外不遠,有個英國聖公會宣道站,那裏的女宣教士和受恩(Margaret Barber),對於這初生的基督徒有極大的幫助,使他終生難忘。她二十幾歲時來中國,在一女子中學教書十多年,被一同事嫉妒誣告,差會停止對她支持。和教士不聲辯,自己憑信心獨立工作。她教導柝聲“十字架的功課”,“破碎自己”,並讓他看許多幫助靈性的書籍,特別要他學習謙卑,保持對神的渴慕,渴慕讀聖經神的話。她的箴言:

全不為己,完全為主。
I WANT NOTHING FOR MYSELF;
I WANT EVERYTHING FOR THE LORD.

柝聲飢渴般的讀經,他立志,每週至少讀新約聖經一遍;又學希伯來文和希臘文,以幫助了解。他勤於禱告,記下校中同學的名字,每天為他們一一代禱。幾個月內,七十名同學之中,除了一名外,其餘全部得救了。

1921年三月二十八日,復活節,柝聲母子由和受恩教士為他們施浸;在閩江中全身受浸。他們認為這樣才合於聖經的榜樣。

一隊年輕人,由倪柝聲率領,在街頭傳福音。他們採取救世軍的方式,用白布自己縫製背心,上面寫著:“信耶穌得永生”等字樣,以吸引人的注意。當然,這在當時風氣閉塞的中國,是頗不平常的。這樣,工作頗有效果。

柝聲仔細查考聖經的結果,覺得應該遵從聖經的教訓,不計任何代價,必須離開宗派;他們也認為該每主日擘餅記念主。於是,柝聲去王載家,與他們夫婦二人一同開始聚會。王載比倪大五歲,是一名海軍軍官,也是為福音熱心。不久,另一個少年朋友陸忠信,也參加他們的聚會。

1922年,李淵如女士在福州講道,有大復興臨到。在那年,倪柝聲從三一書院畢業。

1924年,柝聲似是患嚴重感冒,咳痰,夜間盜汗。經醫生診斷是肺病;在那時,肺病是不治之症,斷定他只有六個月能活。

倪柝聲與情緒低落和疾病夾攻之下,繼續奮鬥。同時,他有感動開始寫屬靈人。陸忠信幫助他搬到白牙岩,近和受恩教士的地方,以得到屬靈的幫助和照顧。

他帶病寫作不輟。有時,寫到精疲力竭,不知是睡去或昏暈過去;醒來看見和教士溫和的微笑,在關切的低頭看著他,對他說:“基督是得勝者!”或引聖經說:“那在肉身受過苦的,就已經與罪斷絕了。”或引保羅的話:“祂的能力在人的軟弱上顯得完全。”“不要灰心,基督是得勝者。”

四個月之後,屬靈人完稿了。倪柝聲也快完了:人都看得出,他自己也明白,到了死亡邊緣。

李淵如來到和受恩教士那裏。她同幾位基督徒,為柝聲禁食禱告三天。倪得到三節經文,清楚來在他心裏:“你們憑信才站立得住。”(林後一:24)“行事為人是憑著信心。”(林後五:7)“在信的人凡事都能。”(可九:23)柝聲覺得主要他起來到樓下去。他走下二十五級樓梯,完全痊愈了!到了李的房間叩門,大家像見到彼得夜間出監,極為驚奇。

幾天後,他在主日聚會中,大有能力的講道三小時。

可能是經過李的介紹,柝聲借得蔡蘇娟家在牯嶺的別墅,趁冬天無人居住,他攜帶一箱書,一件行李,在那裏休養進修了幾個月。

以後,他下山到南京,幫助賈玉銘編寫靈光報約九個月。南北軍閥戰爭中,南軍進入南京,靈光報在火光中燒光,倪又再南下。

1928年五月,柝聲決定移到上海。在那裏,李淵如大姐和他同工出版基督徒報;後停刊,改為復興報出版。

到上海後不久,他因為修訂屬靈人,靈性有新的突破。這是因為罪的問題,纏繞在他心頭,等他重讀羅馬書第六章時,在第6節:“因為知道”:知道我們“在基督裏”(林前一:30),知道“我已經與基督同釘十字架,現在活著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裏面活著。”(加一:20)這使他成為“十字架的人”。

同年,和受恩去世了,年六十四歲。她在中國約四十年的工作,造就了陸忠信,繆紹訓,王載,倪柝聲等人,對於中國教會,有深遠的貢獻。除了她美好的品格,她沒有甚麼留下,只把她用的聖經,留給了倪柝聲。

在上海南陽路,後來到哈同路,倪柝聲,李淵如,汪佩貞,王約翰(連俊)等人,同心合意,建立起他們理想的地方教會。人數漸漸增多,原來只能夠容四五百人的禮堂,常擁擠到一千人。他們出版了自己的詩集,稱為小群詩歌。從此以後,“小群”成為代表他們的名字;當然不都是羊群。

倪常說:教會是神從世界召出來的:“祂救我們脫離黑暗的權勢,把我們遷到祂愛子的國裏;我們在愛子得蒙救贖,罪過得以赦免。”(西一:13-14)跟隨服事“勝過世界”的主,也就是得勝者。

1932年十月,倫敦的弟兄會,帶著英國,澳洲,和美國的弟兄會代表,來到倪的聚會。他們印證上海的工作,並堅邀他說:“你必須來英國,那將是我們極大的福分。”

倪說:“我可以去;但那不一定是你們的福分。”

次年,三十歲的倪柝聲,第一次出國,到了英國。他們接待甚為友善親切,帶他參加許多聚會;但他自己也參加了不是他們帶他去的聚會。柝聲發現他們有屬靈的自滿和狹窄。臨別的時候,他們問對弟兄會團契的意見,倪坦白的說:“你們有奇妙的亮光,但噢,那麼少的信心。”這年輕人講這樣的話!而且是中國的年輕人。

柝聲覺得傳福音的重要。他不僅自己傳,不僅鼓勵信徒這樣作,更訓練他們去作。他的講道不僅是聖經的奇妙知識,不僅是口才動人,更是以訓練信徒,建立教會為目標。

來的人多了,有各地的人,有為各樣目的而來的人。

1934年十月十九日,在杭州查經會之後,倪柝聲同張品蕙結婚。新娘是燕京大學文學碩士;他們在十多年前,在福州就相識。那時,品蕙還未信主,只是跟著跑;信和不信的不相配,當然不能考慮婚事。現在,他們終於排除困難成婚了。

婚後,雖然遭受各種攻擊,二人同甘共苦,經過狂風暴雨,終生相愛不渝。品蕙只受孕過一次而流產,以後未再懷孕生育。

不久,倫敦弟兄會來信,指倪在信仰原則上妥協,終止與他們的團契。原因是柝聲曾參與史百克(T. Austin-Sparks)的聚會。史百克原為榆樹街(Elm Street)浸禮會牧師,因教會真理意見脫離,創立了基督徒團契中心(Christian Fellowship Centre, Honour Oak Road),在南倫敦,同為弟兄會信仰。不二十年間,已經有七十個國家地區,有同樣團契。上海“小群”領袖們,一致同意接納維持與史百克的團契。

倪柝聲主張,教會不應有聖職人員和平信徒階級的分別,所需要的是:“先有神面前的負擔,才在人群中間工作。”因此,受過訓練的信徒,紛紛外出傳揚福音。

那時中國的教會,很多是“吃教”的人,信徒不明白重生的真理,教牧多是仰洋人鼻息的雇工,所以教會死氣沉沉。

但國內外虔誠的信徒,為中國教會的復興禱告。

神在祂自己的時候,興起了古約翰(Jonathan Goforth),丁立美,賈玉銘,和宋尚節等人,在各處燃起復興的火,許多人得救了。“小群”的及時興起,似是一陣清新的風,頗吸引了些有追求的信徒。

到1937年中,小群有一百二十八人外出建立教會。這樣,國內的其他教會,指責小群的“偷羊”。其實,問題在“羊”是活的,如果羊圈不修,或沒有供應餧養,羊難免走失;倒該感謝主,他們不是走失誤入歧途而喪亡。

同年七月,日本挑起侵略中國的戰爭。戰火延燒到上海。不僅國遭侵入,柝聲夫婦的家也遭波及。柝聲計畫去倫敦,就在這時,經過香港,把品蕙留在那裏倪父母的家中,他單身乘船往英國。

到埠之後,史百克伴他同去參加凱綏克培靈會(Keswick Deepening of the Spiritual Life Convention),倪恰被安排坐在日本講員的旁邊。當被邀領禱告的時候,他說:“不為中國利益禱告;不為日本利益禱告;而為了神子的國度在中國和日本而禱告。”

回到上海,倪柝聲講禱告的重要。他告訴會眾,叩門不是叩牆,正像尋找有特定的目標,禱告也是如此。

有一天下午,倪夫婦被邀去參加一個茶會。一位宣教士送一個包裹的禮物給品蕙。她打開一看,驚奇的發現,竟是他們失去的結婚禮物:一本聖經。

問她如何尋得的,那宣教士說出一個奇妙的故事:

一位返愛爾蘭度假的宣教士,在一個聚會中傳信息。當她講到中間,她表示:“如果有一本中文聖經,會幫助我解釋得更清楚。”有人把一本中文聖經交在她手上。打開一看,裏頁用英文寫著:“Reading this book will keep you from sin; sin will keep you reading this book.”(“讀這書會使你遠離罪;罪會使你遠離這書。”)用中文寫著:“柝聲給品蕙”。現在物歸原主,二人深深感動並歡喜。

原來有個在上海服務的英國兵,當日軍入侵的時候,他也趁火打劫,進入民家希望能有所獲,看到這聖經,拿回英國,給父母作紀念品。現在,奇妙的原璧歸趙。

在那時候,中國有信徒“走信心道路”的說法,也叫“憑信心”,實在就是獨立教會的風氣之先。這很難下一個準確的定義是甚麼,如果說不是甚麼,反而容易,就是:非宗派。當時大部分屬於宗派的教會,行雇工制度,傳道人是差會下面的雇工;信徒不知道應該工作,也不受鼓勵去工作。有生命的信徒也有工作的心志,但“聖工”是不准他們摸的,以致引起平信徒的不滿;在宋尚節等奮興佈道以後,更是如此。為了尋求屬靈的突破,他們只有憑信心出去事奉。不過,他們沒有經濟上的支持,處境常是困難,在邊遠貧窮地區更是如此。

這種“憑信心”的事工,有些像遊行的戲班,沒有固定的收入,愛心奉獻所得,要看領導者的聲望與能力,並信徒的反應而定,頗不穩定,而下面次要角色輔助的“苦哈哈”,往往生活在貧困邊緣。理想的方法,是信心的機構,統籌對各同工有合理的供應和照顧,無論叫甚麼,總是類似薪給制度。

那時,倪柝聲領導的地方教會運動,已經在全國各地急速發展,需要經濟上的支持。柝聲夫婦一同禱告,他以為尋得了解答:但他始終不能確定那是神的引導。但可以確定的,是這決定帶給他後來更多的苦難。

1942年初,生化藥廠在上海開始,由他研究化學的二弟懷祖主持廠務,柝聲負責。標識是:“可以生者而生生;不能化者而化化”。教會的同工俞成華,陸忠信,陳則信等,同去倪家質問他:“為甚麼離開神的道去作生意?”倪的答覆是:他仿佛一個寡婦,為了養活孩子們,出去工作。

俞成華認為他是叛道;有人說他手扶犁頭後顧;大家都難過,擔憂,流淚,禱告。但柝聲意志已決。負責弟兄們顯然不同意,判定倪柝聲不配在哈同路教會講壇事奉。他接受了。

柝聲和他的弟弟懷祖同行,越走越遠,進一步把生化藥廠內移到重慶。在那裏,成為有規模的藥廠。柝聲忙於主管事務,同時照顧需要的主內肢體。

在那時,倪親密的同工李常受,在煙台教會的工作頗有發展。他傳講世界的虛空,再講“交出來運動”,鼓勵信徒把財物交給教會。後來,引起日本憲兵隊注意,把在李家中查出的財物抄走,並嚴刑拷打,狀況凄慘。經過託人賄賂關說,才得到釋放。為此,遭受物議,李也精神失常,經長期休養漸漸復原。適上海教會邀請他去講壇領導,就趁機離開傷心地煙台。

第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倪柝聲夫婦回到福州,買下陳家十二間排的產業,經過整修擴建,開始工人訓練中心的工作。

1946年,經過李常受的聯繫,哈同路教會再請倪柝聲回上海領導。

於四月間,倪開一系列的查經聚會,並恢復主日講道,會眾甚為踴躍。不久,為需要而進行擴展,建造可容四千人的新會所。不過,倪所著意的,是福音的擴展。他號召“交出來運動”,會眾熱烈奉獻;繼而是高瞻遠矚的“福音移民運動”,把信徒家庭,移往內地福音未遍傳的地區。結果,新教會建立了二百多個,一時全國共有四百七十多地方教會。

內戰將結束,上海局勢改變。倪柝聲於暴風雨來臨之前指示:李常受去台灣;陸忠信往新加坡;繆紹訓往馬尼拉;陳則信往香港,繼續工作。倪則自己準備面對苦難。

分散各方的跟隨者中,李常受才能最高,發展最快,但野心也最大,漸漸把“地方教會運動”,帶領得偏離倪的道路,也偏離聖經的道路。這帶給倪聲譽上相當的損失。

1952年四月十日,倪柝聲為當局逮捕,被控各種罪名。從此,他未能再得自由。

二十年後,1972年六月一日,傳出倪柝聲離世的消息。

倪柝聲身高六呎以外,不比一般洋人低;相貌英俊,口才優越,思想穎慧過人。他的文筆超奇,在二十一歲的時候,即完成屬靈人著作。書中靈魂體三元論,有諾思底(Gnosticism)的意味,諾思底主義把人分為靈,魂,體(Hylics, Psychics, Pneumatics)三級,對於信徒的操練謙卑敬虔,未必有大幫助。在此之外,有工作的再思,是對教會論著影響最大的一本書;經他自己翻譯,略經英國同工編修,深受英語教會歡迎。其他的著作,也有很多被譯成英文流傳;還有很多的論著,和期刊的文章,講道紀錄,大部分能夠供應教會,反對他的人也會引用,跟從他的人則奉為經典;“倪弟兄”講的,寫的,不容有誰懷疑。還有許多新語詞,新觀念,也進入華人教會詞彙,使用者每不自知。例如:“亮光”,“看見”(作名詞用),是前人未有的;“釋放”信息或神的話,其實“神的道不被捆綁”,何需,亦何能釋放?但用者以為如此說是屬靈,以為新鮮,習而不察。

不過,最受疵議的,是他有關教會的理論,初期的“離宗派運動”,則不僅為宗派中人深痛惡絕,非宗派者也能夠看出其非持平,也難以算得是周全無瑕,而且不能付之實行。不過,在反對的人中,能夠寫出講道明理文章的,除了黃漁深而外,其人不多;所容易作得到的,只有出之詆毀,這是可以理解的。

倪柝聲當然不是完全人。其一度經營生意,最為我人所詬病。不過,轉而經商的不乏其人,但以後能夠像他一樣徹底“交出來”的,則難以找到第二人了。他真是如清教徒所說,脫去了衣裳;而不是為自己居積,走巴蘭的道路。他一生服膺和受恩教士的話,作十字架的人。他常說:“即使你證明你自己對,顯明弟兄不對,那有何好處?”又說:“如果對知道你的人,用不著辯解;對不知道你的人,辯解也無用。”我們對人不知道的可太多了,要等到主面前,才可以全知道。

倪太高了些。有話說:“出人頭地的人,容易被砍頭。”在教會其必也如此乎?

附錄:

我看批倪事件

 

多年前,我參加一個有關莎士比亞的討論會。據那位講員說:不要花時間去讀那些助理教授所寫的論文;因為他們猴兒急,在 publish or perish 的壓力下,想要晉升副教授,儘想些新奇而缺乏學術水準的文章,能引起爭議更好。於是各種競新務奇的怪論,紛紛而出有些簡直是荒謬絕倫:甚麼莎士比亞是同性戀,或提倡同性戀,無所不用其極;因為他們把莎士比亞當作是好萊塢的同類,甚或跟他們一樣,怎也信不下那劇作家會是道德教師。

可惜,華人神學院還更沒有教授考銓的制度,弄個甚麼學位,從教室出來,再踏進另一個教室,就變成教授。不過,教會的道德水準和自律,應該更高一些;至少希望常是如此。

可是,事有例外。

今年是倪柝聲一百年誕辰。教會用不著從俗特別慶祝,但至少依中國傳統文化,也不是再把逝者揪出來批鬥的時候。不過,這樣的事到底發生了。

中國香港某神學院,有一名教授,寫了一個單行本,講到倪柝聲的事。那書照舊俗類分,可歸於“扒糞文學”,品流極低,本不值得作評;不過,有的同道,看不過去,也為免於弟兄姊妹被矇騙誤導而跌倒,才不得不講幾句話。匿名的黑信本不是好事;神學教授公然寫那種類似黑信的書,求名而不隱其名,是更不好的事,因為至少該考慮到給神學院帶來羞恥。

不是我故意咬文嚼字,倪柝聲的榮辱升黜一書,單這題目就引人起疑:他不僅肯定“辱”跟“黜”的事實,而且“黜”是官場中貶降的意思。誰升過倪的官?誰貶過倪的職?嘔,他在想些甚麼!此書的客觀性,豈能不加個“?”!表現出此君連寫封信的能力都值得懷疑,還高談啥研究?

他作了多少研究呢?其“自序”說,“期間經歷了近十年的時間”,底封說“期間經歷了近八年時間”。二年時間可以渾蒙不清,其內容如何,不問可知。事實含糊,說理不明,到可驚的程度;你自己不認真,哪能叫別人認真對待?
且看其成果如何。

作者說他是:“用愛心說誠實話”;“但對於讀罷而義憤填膺的人,我的研究便肯定是有價值的了。”(頁viii)原來此君是以激動人的情感,而定其價值標準。治學如此,只有請為坐在他腳下受教的人禱告了!

神學家跟歷史學者不是一回事。華人教會過去唯一的神學家是章力生,現在還在等待下一位神學家的出現。但寫史則不同了。春秋史筆,褒貶都有原則,不可率爾操觚。這是作學問的人該留意的。至於基督徒,在立論新穎之外,還必須求真;因為這是“真理之子”的責任。不知道而不知道自己不知道,在學術上必須避免,在為史上更是深忌。

但他真知道甚麼是“真”,如何探求嗎?

他在“自序”中說:“求真是治史的第一原則,這是無須辯證的。”(vii)說得好。但該如何“求真”呢?就值得辯證了。治史是就已有的記錄和資料,研究以達到了解當時最接近的真實。不過,作者所求的是甚麼樣子的“真”呢?他採信“控訴”的“反革命罪行”和合意的資料,而對屬靈的“空洞與虛偽感到強烈的惡心”,這是他的先入之見。他甚至違背聖經記載的事實,說“耶穌基督總是迴避耶路撒冷及聖殿”,忘記了主面向耶路撒冷,並在那裏被釘十字架呢(vii)。

再說,在學術研究上,原始資料與次要資料的分別運用,這原是常識。所以,負責任的作者,必然像路加醫生一樣,“詳細考察”(路一:3),不好道聽塗說,或隨便摘拾抄點資料,並倚仗官方的指控,就付之剞劂,不僅殃及棗梨,也誤導讀者。此君的習慣是凡有利倪的事,就於腳注中說:“不可相信”,或“避重就輕”等類的話;凡有利被控者的話,就當作聖經真理接受,根本不是治學的態度。

他所選擇羅織的“罪狀”,說“背叛祖國的反革命分子,祖國人民最兇惡的敵人”倪柝聲,

(罪狀一)盜竊國家軍事機密情報…
(罪狀二)協助美蔣散播吸血蟲禍害…
(罪狀三)慶賀或鼓吹美蔣對上海的轟炸…
(罪狀十一)誘騙信徒遷居台灣。“他們利用宗教,在解放前夕,誘騙了很多青年教徒離開他們的親人到台灣去,至今這些人還在台灣過著水深火熱的日子。

台灣即使缺乏政治自由,在信仰和道德上低落,但說人家是“水深火熱”,還不算公道。看他是多麼有興趣這類奇聞!多麼令人齒冷!

身任教席的人,特別是神學院的教師,是教牧的師表,更不說必須相信有神,而對神負責了;就是要根據資料與廣收慎選,不可偏斷,治學的嚴謹態度,也是萬萬少不得的,否則以盲引盲,真箇不得了。說到治學為文的基本紀律,作者是福音派神學院的師傅,又是學者,該都知道。至於涉及於別人品德名譽的問題,更要謹慎,自不在話下。

還要知道的,是好話少人相信接受,壞事很容易叫聽的人接受。因為“人的心中所存的,口裏就說出來”;因為心中的污穢,容易相信壞事,傳揚壞事,更壞的是不經證實的壞事。

倪柝聲其人早逝,當年教會受迫害,鬥爭,創深痛鉅,教會當時忍耐,事後赦免,對那些造分裂,受打擊,雖不存怨報復,也都不願再提。哪輪到當年恐怕還未出生,即使生了,也還不能分辨左右手的人,出來說話?

現在的中國,已經撥亂反治,雖然未達到完全的地步,但顯然的日有進步;許多昔日冤獄的基督徒,都已經平反了,有的還得到相當的賠償。倪柝聲卻在獄中殉道,未能等到平反;他生時沒有兒女,含冤入獄,至今也沒有兒女為他平反。到一個程度,竟然把不起訴的長期羈押“直到1956年才被起訴判刑”(頁4),也當作是倪的錯,當作先假定有罪的憑據,而為違反人權叫起好來!

案:羅馬法系早就規定,非經證明有罪不能以人為有罪;非經定罪,不得施刑。現在基督教的神學教授,居然先假定倪有罪,要求證明無罪;大家都知道,這在法律技術上,幾乎是不可能的事。而對於其屢遭非法刑掠,反無一言。豈不怪哉!

死人不會說話。但活的人,不該把動亂中“鬥爭”“控訴”羅織的罪名和捏造的“證據”,當作立論的根據,用以對付主內的肢體。這是追貶的鞭屍暴骨行動,即使非基督徒,也作不出。其荒唐程度,叫人以為是所有的改革,都成空談,不幸紅衛兵復出,作反基運動的馬前卒子。

清算主內的肢體,即是羞辱主;保羅在大馬色的路上,聽到主說:“掃羅,掃羅,你為甚麼逼迫我?”(徒九:4)那時,掃羅只是迫害主的門徒,並沒有迫害耶穌;但在天上的元首為祂受苦的肢體說話。不過,保羅那時候的“褻瀆神,逼迫人,侮慢人…是在不信不明白的時候作的”(提前一:13)。神體諒他的無知,向他施憐憫。但明知而妄為,還算相信神的人嗎?坐在位上作師傅的人,為何作出這種事,為不信派,作傳聲筒,應聲蟲?實在令人不解。

教會中人,是一個身體,而互為肢體;即使不能同肢體受苦,至少也不應該隨意架誣呀!

且說那本書的資料,並沒有甚新奇,只是多年前鬥爭控訴的翻版,特別“暴露”倪的“淫亂”;其實,誰都知道,他沒有時間去作那種事,如那“扒糞手”不怕污穢所寫的。犯罪的人,通常是掩蓋唯恐不及;不可思議的,書種竟然說是他錄電影片“留念”!對於這些事件,如果實有其事,有心人想按圖索驥,找幾名當事人作證,豈不更加真實?並沒有,連一個也沒有。約翰福音第八章的文士和法利賽人,捉了行淫被拿的婦人,並不試行“捉雙”,現今的宗教人,採證的態度,也仿佛師承有自。再說,誰都知道,二十世紀三十年代,攝影機笨重得狠,出門攜帶,非常困難;誰會用成隊的技術人員,在嫖妓時拍相?如果所謂學者連這種事都可採信,恐怕還會相信地球是用牛馱著的。又說,倪藏有大批的淫書,蓋印為證;實在說,還未曾聽說,有誰願意留下這種“遺產”。

至於說,自己製造犯罪記錄,照犯罪心理學研究,只有不正常的人,反乎常識和人性,才作得出;如果他那麼不正常,必然不能作領袖。

該書作者最愛使用“政府”,“證據”一類語詞。仿佛是搬“政府”來嚇唬老百姓;他自己則煞像政府人。其實當年的“政府”,並不同於現今的政府,而且沒有一個政府不曾發生政策錯誤。至於暴民亂政,他也會奉為權威,簡直豈有此理!所謂“證據”也者,其實比作者年長有知的人,誰都知道,當年發生過些甚麼天方夜譚般古怪的事,如:大白菜重一百二十斤,母雞每天生三個蛋。著者甚麼都採信,就是偏不相信教會的話,好像是“在善上愚拙,在惡上聰明”。當然,我相信他不是小孩子。

那作者又愛對顯然未見過的事,憑猜想就斷以為真;其實,witness 一詞,源於 wit(就是眼見的意思),他既不曾見,如何能夠證?至少也該考察,找一兩名可信的見證人出來啊!不,他一個也沒有。荒唐以至於此!

依法律定罪,需要有犯罪的證據。沒有誰需要證明自己無罪;證明無罪是非常困難的。定人罪的時候,才需要證明,而且要無可以懷疑;如果有可疑的時候,寧可信其好的一面。這是現代司法極普通的作法和常識。教會更應該如此。至少要憑兩三個見證人的口,還要給被控者有辯訴的機會。否則逕予定罪,是不合理的。

論到倪柝聲對其夫人張品蕙的深愛和尊重,幾乎是盡人皆知,而以為美談:少年相識,經十年分別,而後結合。如此的相愛相敬,哪容背後另有外遇?在人慾橫流的今代,也許不是常事;但用情有專,相交不亂的人,想必都能領會。

再說,教會知道他的為人如何,最跟他接近的人,並沒有誰說壞話。而聚會處不是他個人的,犯錯教會有紀律行動。

不過,倪並不是聖人,他犯過錯誤。在早期曾被停止過主餐(他們叫擘餅),後來,在生化藥廠的事上,他禱告過,卻從沒有說過清楚明白是神的旨意。不過,他的存心可諒,是因為教會迅速擴展,需要固定的經濟支持,用他自己的說法,如同“寡婦有子女須撫養,不得已而再嫁”。不過,教會的長老俞成華等人,還是停止他的事奉,直到他回轉再被接納,而且仍然是第一把交椅,正像彼得跌倒並復原之後,依然是門徒的領袖,教會的柱石,這顯明是有其非凡的品格。基督徒該知道誰都有錯,而給人第二次的機會。可惜,倪書的著者缺乏這種風度和屬靈修養,專挑人的錯,不論人的成功。

倪柝聲不是耍嘴皮子的人。他的屬靈著作,影響廣而深,不僅在華人中流傳,有很多且翻譯為外文,其深度極為洋人推重,列為世界傑出的基督徒。

他的著作屬靈人,頗有可評。把靈魂體的三元論,變成了三等論,有些諾思底主義(Gnosticism 或稱“靈智派”)的味道,來源不明。我無意低估倪柝聲或批判他的某君,但他們顯然都不可能見過1945年出土的 The Nag Hammadi Library 也不似有對希臘文譯為 Coptic 文字有足夠的應用知識;何以類似?我們只能說“不知道”。不過,孔子似陽貨惹過麻煩,但並不是錯。所有在這方面捕風捉影的濫加批判,欺弄外行人,不僅是沒有意義的事,也跡近於不誠實。

工作的再思一書,極引起爭議。只是,他批評的消極方面大部分都對了,地方教會的原則,卻難以被普遍接受。其中黃漁深的從哈同路到南陽路一書,駁倪書的立場,所論中肯而筆鋒說理都高明,甚至超越倪著;再有王明道,也是不同意他的人中之一。但這些人,辯理甚至爭辯,分開,卻都沒有對倪作人身攻擊,都沒有指倪在生活和品德上有問題。

更荒唐的是,著者連別人不說話,都當作倪犯罪的證據:他引用陳則信這樣一段話:

他〔倪〕有沒有犯過這些罪,我不知道。不過有一件事我知道:從前我沒有得救,感謝神,藉著他我已經蒙恩得救了;曾有一度我屬靈的情況相當低落,感謝神,藉著他我被帶進很大的復興!我一生蒙主藉他帶給我的屬靈幫助,可說沒辦法計算,這是我所知道的。(頁 138)

我們可以看得出,這是仿照約翰福音第九章瞎子蒙恩復明的見證,只說他所知道所經歷的事;在見證原則上是正確的,在語意上是稱讚。那復明的人說:“他是個罪人不是,我不知道;有一件事我知道,從前我是瞎眼的,如今能看見了。…我們知道,神不聽罪人,惟有敬畏神,遵行祂旨意的人,神才聽他。”(約九:25,31)以上所引陳則信的話,正是跟蒙恩的瞎子所說的相似。如果連這個都看不懂,問題就大了。只是法利賽一等的宗教人,不滿意這樣的見證,如果今天仍然如此,也不足為怪。批鬥倪柝聲的作者,竟然詆毀是“捏造事實”,卻說不出理由,只可惜為時已晚,不能把說真話的人,都趕出會堂。看來如果作者當年在耶路撒冷,也不是不可能作出同樣的事,甚至釘耶穌十字架呢!這真是如同主耶穌所說的:“我為審判到這世上來,叫不能看見的可以看見;能看見的反瞎了眼。”(約九:39)這話多對!那些人也多可憐哪!

想不到在倪柝聲離世三十年之後,昔日的同工,有少數還在世間。怎麼說也輪不到晚出的人,既沒見過其人,又不加慎思明辨,去蒐求原始證據,就採信不信者構陷的資料,妄加污衊。其人對對倪有利的見證,不加採用;對其屬靈著作,不予正面的引述,如同不存在,是何用心?

所有的華人教會,包括反對“小群”的人,也從倪的著作得造就,甚至他們所用的語詞,很多是倪所創用的。單是這一點,飲水思源,就不應輕易對倪加以侮辱。何況照華人的倫理傳統,對長者應當加以尊重,至少不可以訐為直。現在卻有人再來套用紅衛兵的作風,而且是教會中人,實在是不該有的現象。本人依對晚輩寬厚的原則,不揭露作者的姓名,為的是給他自新的機會,並不是有別的避忌,希望作者讀者都諒解。

古人說:智者要避三鋒:武士的劍鋒,辯士的舌鋒,文士的筆鋒。不過,鋒要正當運用,為出鋒頭,頗乏可取;用以對內,大不像話!

人類歷史上第一宗刑事案件,是兄弟相殘,哥哥該隱,動手殺了弟弟亞伯;有人認為最可能致死的武器,是築祭壇的石頭,是多麼可哀的事。亞伯“雖然死了,卻因這信,仍舊說話。”(來一三:4)想想今天的批倪風波,何嘗不是如此!當年批鬥,令人遺恨無窮,到現在多已經平反了;如果倒行逆施,開倒車肯定錯誤,而作出這樣事的,竟然是宗教人;清夜捫心,何以為解?

這些話看來像是要教訓誰。但願基督徒作者讀者,特別是年輕人,要知道“偏聽則昧,兼聽則明”的常識,也有愛心和風度付之應用。明眼人都會知道,今天有人忽然作這種事,自然可能是為誰利用,即使為立功身不由己,未免巴結過火吧!

前面說過,我不同意鞭屍行動。“鞭屍”的故實,是伍子胥的父親,被楚平王冤殺;子胥投吳國,借兵復仇,入楚後,平王早崩,子胥掘平王陵墓,把他的屍首鞭撻三百以洩忿。雖然他負有殺父的深仇大恨,論者還是以為戾氣太重,不同情他的過分行動。中世紀類似的事,是英國改教運動晨星威克里夫(John Wycliffe, c.1329-1384)逝世四十三年之後,羅馬教掘開他的墳墓,把屍骨焚燒成灰,撒在河中。當然,伍子胥不是信主的基督徒,羅馬天主教對付不同情他們信仰的人,都是敵方作的,史家也不給予好評。同是基督的門徒,絕對不該作出類似的事情。

我並不同意“小群”的道理,也從未入過群;坦白說,對他們成見是略有一些,卻頗乏好感。不過,小群到底也是信主的,不是敵人。那書作者政治氣味太重,似是在為誰講話,攻擊教會,抹黑教會。講公道話,以倪的才慧,如果投身入夥,其前程功名,會超過任何批鬥他的人,包括現在批鬥他的人,且會有升無黜,有榮無辱;只是他選擇受苦,而以身殉道。單這一點,就不容誰追貶,污辱。我們該立場分明。如果誰要爭辯,追貶殉道者,實在說,教會從無先例。

從這一事件,我們還思想:為何有人這樣作?該如何糾正或救治?對教會會有河影響?

我們先看作這類事的,到底是何居心?

多年前,達文西(Leonardo Da Vinci, 1452-1519)所作夢娜麗莎Mona Lisa)在博物館展出。忽然,有一名狂徒,執刀衝上去,要加以破壞;幸而有人迅速制止,造成損害不大。從前也曾有人企圖用錘子擊毀米迦勒基路的Pieta雕像,損失也輕微,沒有問題的修復了。

這些作品,是文藝復興的瑰寶,為甚麼會有人想破壞?有的人就對藝術品用油漆“抹黑”。為甚麼有這類的破壞行動?

經過心理學家研究,是因為作得太近於完美,有人看了,覺得企不可及,自己比起來太醜惡了,必欲破壞而後快。

有位牧師指出,近年來華盛頓的名字少有人提起;好萊塢有的製片人,倒利用過這位品德超卓國父的名字,只是無中生有,憑空捏造出些艷事加進去,務求同他們差不多。這種惡風有甚麼結果?美國男孩子們,本來臥室中很多掛華盛頓圖像,現在不見了,換成了袒裼裸裎的圖畫,或是甚麼妖怪的邪星,要不就是醜惡的畫。青少年的犯罪率,也隨之高漲。這是缺乏好模楷的結果。

聖經說:我們基督徒“原是神的工作〔作品,或傑作〕,在基督耶穌裏造成的”(弗二:10)。聖徒存在的目的,就是彰顯神在我們身上的奇妙工作,使我們今日成了何等人。如果信徒不時時同主聯合在一起,隨從舊人舊性去行,就不能彰顯神的榮耀。在另一方面,魔鬼也致力破壞信徒的名聲,造成醜惡的形象,其最終的對象,是使神的名受虧損:“看,這樣的傳道人!這樣的基督徒!”這就像是亞捫人羞辱大衛的使者,意在於羞辱大衛(參代上一九:4-5)。

再從聖經看,舊約記載人的軟弱敗壞,是叫我們在律法的鏡子下,知道自己無望,而信靠主耶穌,接受赦罪的救恩。而在新約,則從恩典的光中,引我們看到因信稱義的一面。顯明的例子,是亞伯拉罕,大衛等人,不是看他們的軟弱,而只聚注意力於他們的因信稱義。在舊約中所見的羅得,幾乎是“乏善可陳”;在新約中,我們看到的是神從毀滅所多瑪城中,“搭救了那常為惡人淫行憂傷的義人羅得”(彼後二:7)。從這樣的靈裏,我們可以學習看別人的好處,並不是那麼困難。

因此,對於那些慣於說別人壞話的,要同情他們,憐憫他們,赦免他們,勸戒他們;並盼望他們悔改,接受主的恩典,也能夠經歷憑自己力量所作不到的義行。

保羅寫信給腓立比教會,勉勵他們說:

凡是真實的,可敬的,公義的,清潔的,可愛的,有美名的;若有甚麼德行,若有甚麼稱讚,這些事你們都要思念。(腓四:8)

我們平常知道些好人好事,總說“值得記念”,並且會口碑載道。唐朝的楊敬之,愛才而公正,“生平不解藏人善,到處逢人說項斯”,成為佳話。可惜,很多人願意藏人善,不說人的好話,只講人的壞事,訐人之短,而那些壞事,短處,常不是真的;更可惜的是,基督徒有的也這樣作。以致我們很少聽到建設性的好話,只是破壞;這不僅證明現代人的心,不常“思念”這樣的事,更糟的影響,是叫人的思想,被那些邪惡的事所佔據;所造成的破壞,是何等的大呢!

人口所出的,可以證明他心中所存的。主耶穌說:“心裏所充滿的,口裏就說出來:善人從他心裏所存的善,就發出善來;惡人從他心裏所存的惡,就發出惡來。”(太一二:35)

人的傾向,是看到比我們好的,就把他拉下來。聖經的教導,是看到好的就效法,見賢思齊。

我有個天真的簡單想法:如果教會裏的人,會實行愛心,用愛心說誠實話,說別人好話,復興就臨到了。

為甚麼呢?第一,這顯明是有聖靈的果子,是真實靈恩的表現;其次,好人好事傳出去,人就會樂於跟基督徒來往,接近教會,“讚美神,得眾民的喜愛。主將得救的人,天天加給他們。”(徒二:47)這是教會增長的古老驗方,而且是真正的教會增長。

你近來可聽見講別人好話的嗎?要知道,好話出於好人;如果沒有,該考慮你是跟甚麼樣的人在一起了。

那麼,你近來聽見基督徒講別人好話嗎?

-- www.AboutBible.net --
.于中旻 著 by JAMES C M Y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