亞奎那

多明尼加修院,來了一名新學生:多馬阿奎那。同學送他一個雅號“笨牛”,因為他體型肥胖,沉默。在課堂論辯的時候,那些預備作教職的少年們,都表現聰明伶俐;只有阿奎那常是靜聽,訥訥若不能言。教授和同學,都看他不起眼。

有一名好心的同學,以為他聽不懂,自抱奮勇願意給他補習,講解每天的課程;亞奎那感謝接受了。但在進行過程中,遇難解的問題,教的人弄不出頭緒;學生給他解說得清楚而極正確,以至使那同學驚異。不久,那同學看到了亞奎那的一份筆記,拿給教授看;教授希奇他學術上的高深程度。第二天,給他公開測驗,在結束的時候,著名的大亞伯特宣告說:“我們以為多馬弟兄是笨牛;但我告訴你們,有一天他的牛鳴要聲徹地極!”

亞奎那一生勤勞治學,而為人謙卑敬虔,對教皇順從,似乎是牛;但並不笨:他成為中世紀經院哲學的主幹,以後幾百年來,被羅馬天主教奉為神學權威,至今治神學的人,必須熟習他的思想。

多馬亞奎那 (Thomas Aquinas, c.1225-1274),出身貴族世家,父親是伯爵 (Count Aquino),家道富有。他是四個男孩子中最年幼的。在五歲的時候,被送到家附近古老的凱西諾修道院 (Abbey of Monte Cassino) 受基本教育;十四歲那年,進了意大利的那浦里斯大學 (University of Naples)。在那裏,他的教師是多明尼加會士,給他很深的印象,以至也立志進入修會。

他的家庭堅決反對:他們希望他將來作修道院督,或作大主教;因為那會有好的收入和聲譽。1244年,他的父親去世了。多馬穿上多明尼加會士的黑衣,要往巴黎去讀神學。他母親派在皇家軍中的兩個哥哥,挾制他回家,軟禁了十五個月;用妓女引誘他,又應許給他買那浦里斯大主教的職位。多明尼加修會同時上訴於教皇和皇帝;他的家庭見多馬意志堅定,不為所動,只好讓他走自己的路。

1245年,多馬到了巴黎多明尼加修院,在著名的大亞伯特 (Albertus Magus) 門下受教。1248年,隨著他的老師去科隆 (Cologne),作特別學生。研讀四年之後,得了神學士學位,亞伯特介紹他回巴黎任教,並準備得碩士學位。他在那裏執教四年,教導清新,析理論證詳明,深得學生喜愛。照當時的規定,必須超過三十四歲,才可以作碩士;而在1256年,亞奎那只過三十一歲,就破例授予碩士,成為巴黎大學二位主任教授之一。

十字軍東征中,發現了亞理斯多德 (Aristotle) 的著作, 使學者可以有直接從希臘原文譯成拉丁文,而不必再從阿拉伯文轉譯,可以增進正確的了解;但也助長了所謂科學和理性思考方式。亞奎那對亞理斯多德研思精深,成為他自己思想的主幹,特別推重其倫理學;也對之極為尊敬,常稱之為”哲學家“而不名。但亞奎那把人的知識領域分為二階層:在自然科學和倫理問題上,可以運用理性;在屬神方面,則必須賴啟示和信心。他的思想立場為教廷接受,教皇對亞奎那尊重信賴,遇有重大問題,常請教他,以他為神學顧問和講師。

1259至1268年,約有十年,他精力最旺盛,思想成熟的時間,用在意大利,受任為總教習,在各地學術中心,講道授學;那也是他最有成果的時期。約在1266年,開始寫作他最著名的系統神學 Summa Theologiae。

1269年初,亞奎那忽然被召返巴黎。因為有的學者,對於在神學研究上應用亞理斯多德有異議。亞奎那的講述和論著成為定論,解決了爭議。

1272年,他再應請到意大利,特任他負責重新制訂所有神學課程,並由他選定地點。阿奎那選了海港城市那浦里斯大學,受任為監督。在那裏,他開了系列的神學講座,並寫作了許多論著。

他的寫作事奉忽然終止。在1273年十二月六日,正在主持彌撒的時候,他似乎是見到了異象,使他決定停筆,連他的系統神學也未完成。他說:“我的工作要停止了。照我所得的啟示,我所寫的不過是乾草!”

1274年,他奉教皇命貴格利十世的命令,去參加里昂大會 (General Council of Lyons),因病退席。最後,亞奎那應修會士們的請求,扶病講解雅歌。三月七日離開了世界。

亞奎那有極大的才學,注重禱告生活。他常說,他在十字架下所得的,遠超過從書本上學習的。有人因為他有這樣大的成就,問他有沒有過驕傲與虛榮的試探;回答是“沒有”。他又說,如果偶而有這樣的意念,常識立即告訴他,那是多麼不合理的。他更常想到別人比自己強,不以為自己的意見有甚麼了不起。他為人極其謙和,在論辯中,從不動氣;不論別人如何的激動,也不會出語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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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中旻 著 by JAMES C M Y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