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自由的動作

 

在1666年的一天,牛頓 (Isaac Newton,1642-1727) 因劍橋大學避瘟疫關閉而休學,坐在樹下冥想。忽然,一顆蘋果落下來。牛頓不認為那只是蘋果落在頭上那麼簡單,他想到那是有一種力量,從地心吸引它往下降。

有一天,王安石從屋中出來,一陣風吹過,吹落一片瓦,剛好打在他頭上。王安石不是亂發脾氣的人,也不是自認霉氣算了。他想,瓦不是故意跟我過不去,要來給我當頭一擊;而是因風吹它;風又是受了甚麼驅使?為甚麼剛在這時候,不偏不欹打中我這顆頭顱?想到這裏,他作了一首詩:

擬寒山拾得十九首之四(王文公文集卷五十)
風吹瓦墮屋 正打破我頭 瓦亦自破碎 豈但我血流
我終不謓渠 此瓦不自由 眾生造眾惡 亦有一機抽
渠不知此機 故自認愆尤 此但可哀憐 勸令真正修
豈可自迷悶 與渠作冤仇

當然,王荊公並沒有跡尋到這“機”是甚麼。但他知道,瓦雖看來會飛,卻是不自由的,所以瓦不能負事故的責任,怪瓦,恨瓦,跟瓦作對,是沒有用的。這詩是仿寒山,拾得禪詩之作,自然是受禪宗思想的影響。
遇到意外,解釋作機緣,可以自我安慰,不發脾氣,未始不好;但這只是消極的想法,不能給予生活積極的意義。

使徒保羅對生活中的際遇,有另外一種體認和解釋:

我們曉得,萬事互相效力,叫愛神的人得益處,就是按祂旨意被召的人。(羅馬書第八章28節)

這裏不是歸一切事為定命,也不是委之於不可知的機運。

基督徒的存在不是偶然的,是神按祂的旨意所召的,神在我們身上有祂奇妙的目的。

神是全能全知的。因此,我們所遇到的一切事,都有祂的安排。祂能使“萬事互相效力”,以成就祂的計畫。不論我們當時的感受如何,是經歷痛苦,或是喜樂,都是為要叫我們得益處。

這是我們的安慰,也是我們的信念。

 

 

驅愁

 

冬天,是個不適於戶外活動的季節。

天氣轉寒冷,日光減短,黑暗像是侵入了人的情緒,甚麼事物都塗上了一層灰色。有些蟲獸,進入了冬眠狀態,人類也受到限制,困居室內。

爐火的光和溫暖,只能達到小圈子。愁悶,從每個角落裏爬出來,盤踞在心頭不肯離開。

王安石有首詩說:

自遣(王文公文集卷五十一)
閉戶欲推愁 愁終不肯去
底事春風來 留愁愁不住

愁是個愁人的實際,怎樣也排遣它不掉。

和暖的春風吹來,蘇醒了冰封的大地,使溪流躍動,發出淙淙的琴韻,給樹木披上了新綠,把歌放在鳥兒的聲音中。打開窗戶,春湧了進來,愁只好退卻:“留愁愁不住”。

主耶穌被釘死在十字架上,不止是一個人的死,仿佛是死的權勢封殺了全人類,“黑暗掌權了”。門徒們關起門來,驚懼的注視著每一個角落,外面經過的馬蹄聲,或一點不平常的響聲,都可以使大家滿屋的人驚跳起來。

但主耶穌復活了。

五旬節到了,門徒都聚集在一處。忽然從天上有響聲下來,好像一陣大風吹過,充滿了他們所坐的屋子;又有舌頭如火焰顯現出來,分開落在他們各人頭上。他們都被聖靈充滿。(使徒行傳第二章1-4節)

春風吹過,進入了他們關閉的屋子,蘇醒了他們的心,使“憂愁歎息盡都逃避”(賽三五:10)。聖靈充滿後的門徒,敞開門出去,勇敢為主作見證,不怕苦難迫害,引人歸向基督,擴展神的國度,征服了人心,改變了世界。

你愁悶嗎?敞開你久閉的心扉,向主說:

春風啊!吹來,吹來!

 

 

花與人生

 

有人說:老年人很少快樂的。特別是不得志的人,心情爽朗不了,是難免的現實。

有才華,有理想的王安石,蒙皇帝賞識,於宋朝神宗二年(1069年)任為宰相,變革舊法,推行新政。但遭受很多反對,終於神宗在位九年時(1076年)免相位。那時,他才五十五歲。以後,他生活了十年,直至逝世,雖也鑽研典籍,寫些詩文,但晚景總是落寞不歡。

“絕筆”一詩,可以窺見他的心境:

絕筆 亦作“新花”(王文公文集卷五十一)
老年少歡娛 況復病在床 汲水置新花 取慰此流芳
流芳只須臾 我亦豈久長 新花與故吾 已矣兩相忘

老年時臥病,案頭放一瓶新花,是很適當的,不但花香流芳,可以沖淡藥味,看來也可以悅目怡心,增加些歡娛。

但病人看到花漸漸萎謝,又觸景傷情。

困臥病榻,想起自己的生命歷程,也曾得意風發,開得榮華燦爛,紅極一時。有幾人作過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宰相?有誰得君王信任,推行新政?中國歷史上,也不過他一人而已。身居顯位,憂國憂民,也曾有許多功業建樹,得人稱讚,盛譽流芳。但真正能流芳百世嗎?

“草必枯乾,花必凋謝”,感到自己的生命,也將要這樣過去。等十年之後,百年之後,會有多少人記得?豈不是“新花與故吾,已矣兩相忘”?人生又有甚麼意義?

如此一位偉大的政治家,文學家,曾經雄懷大志,作過大事,克己儉素,最後,對生命卻是這樣的失望。

荷蘭曾經有一位基督徒政治家,兼神學家,教育家的凱柏(Abraham Kuyper,1837-1920) 也曾任過首相,而後失位,晚
年致力於著述和教育。他的一生,是喜樂奮發結果子的一生,因為他有神,有盼望。能結果,不用憂慮凋謝。

義人要發旺如棕樹,生長如黎巴嫩的香柏樹。
他們栽於耶和華的殿中,發旺在我們神的院裏。
他們年老的時候,仍要結果子,要滿了汁漿而常發青;
好顯明耶和華是正直的,祂是我的磐石在祂毫無不義。
詩篇第九十二篇12至15節

王安石還有一首詩,是贈舊日同事的:

送靈仙裴太傅
一官留隱太常中 生事蕭然信所窮 有力尚期當世用
無求今見古人風 邅回舊卷皆殘槁 邂逅相看各老翁
他日卜居何處好 溪山還欲與君同

說到人的心志,願意出力有益世人,而自己無所欲求。這是何等的風格呢!但這樣的人,常不免寂寞,老來更是如此。難得有同志的文人,只是王荊公的最後十年,生活並不得意,只活到六十五歲就去世了(1021-1086)。他的政治主張,也一直受爭議。

 

 

詠物詩篇

 

“詠物詩”是借物寄意,說的是某種事物,實則是表達自己心意,或為勸諫別人,或為宣述己志。其所用的方法是暗喻(metaphor )不說像甚麼而說是甚麼。中國古老的詩經中,多有這樣的體例。此外,曹植的“豆箕詩”是大家最熟知的例子。

明朝的名臣于謙,寫過一首“詠石灰”的詩。詩極通俗,而寓意頗深,可以作為述志的例子:

詠石灰 于謙
千錘百鍊出深山 烈火燒焚亦等閒
粉身碎骨終不悔 留得清白在人間

石灰是建築的材料,用以塗在牆壁的外面,使成為潔白的顏色。其來源是採取石灰石,經過火燒,再磨碎成粉,加水調和,才可以使用。

以上那首詩,敘述的就是這樣的製作過程。

但作者的意思,是說當有的心志,不求人知,甘願受苦,要捨己無我,犧牲自己,以至粉身碎骨;這樣高潔的品德,可以潔化世界,使自私污穢的人間,得以成為清白。

鄭燮(板橋)是清代的名士,天性純厚,而甚有才華,稱詩書畫三絕。他作詩為文淺白,卻寓意深遠,又好游戲筆墨。當他作縣令的時候,有個冬天,微服出門,穿著簡樸,也未帶侍從,到了一個秀才的家。秀才稍微讀了點書,識得幾個字,態度傲慢,高坐在那裏,看著來客,問說:“讀過書嗎?”

  • “認得些字兒。”
  • 秀才態度好了些。再問:“會作詩嗎?”
  • “可以勉強湊合幾句。請先生出個題目如何?”
  • 秀才指了指在爐子上吱吱作響得水壺說:“就以‘壺’為題吧!”

肚大嘴尖柄兒高
才免飢餓便自號
量小不能容大物
二三寸水起波濤

秀才還算不錯,知道是指他說的;等他知道來客是父母官的時候,態度就轉變了;也許是永遠的轉變。

詠物詩不要求文字上的美,未必是曠世佳作,而在於其寓意,或說教導意義。鄭詩中的壺“柄”,諧“病”字音;“自號”,諧“自豪”,只有二三寸的淺水或淺學,有甚麼好叫響的?這是勸人不可自滿高傲。誠實正常的人都知道,自己不知道的學問事物,遠比知道的多。

使徒保羅是大有學問的人,但他從來不以學問驕人;他勸哥林多人也不要自高自大:

使你與人不同的是誰呢?你有甚麼不是領受的呢?若是領受的,為何自誇仿佛不是領受的呢?(林前四:7)

主耶穌說:“凡自高的必降為卑,自卑的必升為高。”(路一四:11)全知全能的神子,與神同等,祂最有資格誇自己的榮耀,也最能知道降卑的經歷。人算甚麼,如果竟自高,以為有甚麼了不起,不僅是可笑,也是無知得可悲。

英國大佈道家約翰衛斯理(John Wesley, 1703-1791)說:“就是最微小的傳道人,聽他所講的道,也能使我得益處,因為那是出於神的話。”

另一位英國大佈道家司布真(Charles Haddon Spurgeon, 1834-1892),有一次去別的地方,主日走進一所小教堂聚會,剛好那傳道人在念司布真自己的講章。會後問知了姓名,那傳道人感覺不安,承認自己所作的。司布真誠懇的說:“但此時從你口中講出來,我實在得了幫助。”這真是謙卑的益處。

聖經中有許多以物比喻人事的例子。如:以賽亞書第五章的“葡萄園之歌”,是說到以色列人的背道敗壞,是最為人所知的。神也藉著自然界,叫約伯思想神創造與統理的奇妙。其實,人如果肯安靜下來,默察萬物,即使連螞蟻那樣微小的東西(箴三○:24-28),也可以使我們得啟發。求主開我們的心竅吧!

拿破崙 Walter de la Mare (1873-1956)

“將士們,世界是甚麼?
是我:
這降不停的大雪,
這北方的天空;
將士們,在這荒漠原野裏
行進經過
是我。”

這首詩以那麼冷靜平淡的語氣,寫一個英雄蓋世的人物,寫他的行進,失敗,都沒有感情的表露,似乎是每天發生的事情。
拿破崙在世的時候,不論擁護或反對他的人,總難以同意他是平淡的。連當時德國的大文豪歌德,也對他嚮往。但作者看透了他,這正是他平常作人的態度。拿破崙自己也承認,他一生很少想到國家,只是以他自己為中心。這樣,為了逞他個人的私意,雄心,把許多萬人的性命,葬送在冰天雪地裏。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我”字作祟。如果歷史上從來沒有這種英雄出現過,誰能說世界會有甚麼損失?
保羅不是以自己為中心,不肯犧牲別人,達到個人成功的目標。他不想作英雄。他說:“凡我所行的,都是為福音的緣故,為要與人同得這福音。”(林前九:23) 這樣的人生,是多麼值得欽敬?這才是真正的成功。這是為了基督而活的生命。
作為基督徒,如果把你的生命,濃縮成一首短詩,該是怎麼寫法?

 

 

奧瑪的悲歌

 

九百多年前,波斯有位傑出學者奧瑪(Abu Ol-Fath Omar Ebn Ebrahim Ol-Khayyami, 1048-1122)。他出自織帳篷的家庭,受過良好的教育,兼通天文,數理,哲學,法學,史學及醫學。他在西方所享盛名,是因斐滋哲路(Edward FitzGerald, 1809-1883)譯奧瑪四行詩集(The Rubaiyat of Omar Khayyam)斐滋哲路也因這本小小的選集(共101首)流傳不朽。在1859年三月,斐滋哲路五十歲生日出版,以後多次修訂。
這本譯詩集很受人欣賞,因為其美中透著淡淡的哀愁。在1869年,美國作家兼文學評論家諾屯(Charles Eliot Norton)評說:“讀來仿佛是當代人所表達新近的困惑。”今天,又過了一百三十多年,讀者仍然會有同感。
下面是試譯的幾首:

    III
晨雞才初啼破曉暉,
已有人站在酒店門前喊催—
“開門!你知道我們停留多短,
又誰知此去能不能復回!”

    XIII
有人追逐這世界的榮耀,
有人嘆息先知的樂園還未到;
噢,抓取現金任憑信譽勾銷
管它的,戰鼓聲仍然迢遙。

    XXIV
噢,趁現在把所有的揮霍箇夠,
在入土之前要儘情享受;
到塵土歸塵土,長臥在土下
沒有酒沒有歌沒有歌者—沒有盡頭!

    XXVIII
在人間我散播下智慧的種子,
用自己的手栽培使它長起;
耕耘勞碌我所得的收穫—
“我隨水流而來也隨風而逝。”

    XXXII
有一道門我尋不著鑰匙開啟;
有一層幃幔我不能透識;
煞那間,還講說你和我
世界逝去—不再有我不再有你。

    LXXIV
昨天預備下了今天的狂妄;
明天的靜默,勝利,或失望。
喝吧!因不知你從何來為何而來
喝吧,因你不知為何去又將何往。

    XCVI
噢,春天將要與玫瑰一同消逝!
少年熏香的詩稿也將停息!
那曾在枝頭間歌唱的夜鶯,
從何來,或是否飛來,誰又知悉!

    C
那邊升起的月亮再來尋訪我們—
今後她將有多少次圓了又缺損;
今後她多少此升起再來尋訪
覓遍同一花園—團圓無處可尋!

  如果我們對這種悲涼,頹廢,空靈的美,讀來覺得熟悉,也許是因為李白的詩中常有這種氣氛。
“且了生前一杯酒,何需身後千載名。”豈不是與奧瑪詩意相同?
“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浮生若夢,為歡幾何!”豈不是類似的人生態度?
“棄我而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所表達的又是何等的厭煩?
世事無常,人生沒有意義,才慧,理想,又有甚麼用?醉生夢死算了吧!
奧瑪為甚麼悲歌?李白為甚麼“但願長醉不願醒”?他又說:“與爾同消萬古愁”的“愁”是甚麼?
為甚麼人喜歡他們,跟他們認同,又效法他們?
不論過去或現在,東方或西方,對存在的厭倦,迷惘,都是一樣的。這問題同人類的墮落同其長久。約在三千年前,一位空前絕後的智慧王,就曾發出這樣的困惑和感嘆。
謝友王牧師先生在他的巨著虛空與充滿:傳道書注釋裏說得好:

  才見上台來,又見下台去;
鑼鼓喧天動地聞,此刻都停住。
正欲送君行,君已無覓處;
堪嘆人生大舞台,不許英雄據。
—卜算子(詠人生舞台)

  來也匆匆去匆匆,
非惟勞碌且無功;
長江後浪推前浪,
世上新翁逐舊翁。
百萬身家何益處?
一方名氣奈虛空!
勸君歸信耶穌早,
進入豐豐富富中。

  這似淺白而實深湛的智慧,正診對了病源。
我們現今的世代,科學進步,物質豐富,似乎用不著多說了。但這一切,並不能解決人心靈的空虛貧乏感,而且越來越嚴重,越乾渴。借酒澆愁的麻醉方法,早已經不夠勁,得有更強烈的麻醉藥,供應市場的需求,情形很明顯。如何能得到滿足?如何能尋得安慰?盧益思(C.S. Lewis)的經驗之談: “如果你尋求真理,至終會得到安慰。”
還是謝友王牧師的“竹枝詞”四首說得淺而明:

  零再加零還是零,無分加減或除乘,
算來算去全盤舊,多出分毫也不能。

  若在零前加個一,今時就不同往日;
後面零位越加多,數目越來越大筆。

  請問前面一是誰?原來正是主耶穌;
虛空加上祂充滿,缺乏隨時變有餘。

  記得一字加在前,千祈莫放在後邊;
基督若非居首位,零零依舊不值錢。

  奧瑪的父親以織帳篷為業,“Khayyam”這字就是“織帳篷的”意思。如果這影響他對人生的看法,應該不全是意外。
我們可以想到,另外一位織帳棚為業的,就是使徒保羅。他同樣意識到人生帳棚生活的無常,但卻不曾消極的追逐聲色享樂,也不是悲觀遁世。那位使徒與世人不同的,是因為有美好的永遠盼望:

我們原知道,我們這地上的帳棚若拆毀了,必得神所造—不是人手所造—在天上永存的房屋。我們在這帳棚裏嘆息,深想得那天上來的房屋,好像穿上衣服…並非願意脫下這個,乃是願意穿上那個,好叫這必死的被生命吞滅了。(林後五:1-4)

斐滋哲路譯的四行詩集,最初是以簡樸小冊的形式,隱名出版;以後經多次修改增訂,並且套印雙色花邊插圖,皮面金邊。 1959年,斐滋哲路一百五十歲誕辰,並四行詩集翻譯印行一百周年,全英國舉行紀念。其詩集至今盛行不衰。

我們不能不想到基督教文學。我們有多少這樣的書呢?我們有聖經,有真理;也就是說,我們該作得更好,使更多的人得益處;只是需要作更大的努力。願聖靈感動,興起文字宣教士。我們相信真理的確實,我們的盼望堅定。拿起你的筆來寫吧!讓聖靈作引導啟迪的工作,刻在人的心版上。

 

    III
And as the Cock crew, those who stood before
The Tavern shouted—”Open the Door!
You know how little while we have to stay
And once departed may return no more.”

    XIII
Some for the Glories of This World; and some
Sigh for the Prophet’s Paradise to come;
Ah, take the Cash, and let the Credit go,
Nor heed the rumble of a distant Drum!

    XXIV
Ah, make the most of what we yet may spend,
Before we too into the Dust descend;
Dust into Dust, and under Dust to lie,
Sans Wine, sans Song, sans Singer, and—sans End!

    XXVIII
With them the seed of Wisdom did I sow,
And with my own hand wrought to make it grow;
And this was all the Harvest that I reaped—
“I came like water, and like wind I go.”

    XXXII
There was the Door to which I found no key;
There was the Veil through which I might not see;
Some little talk awhile of ME and THEE
There seemed—and then no more of THEE and ME.

    LXXIV
YESTERDAY This day’s Madness did prepare;
TOMORROW’s Silence, Triumph, or Despair.
Drink! for you know not whence you came, nor why;
Drink, for you know not why you go, nor where.

    XCVI
Yet Ah, that Spring should vanish with the Rose!
That Youth’s sweet-scented manuscript should close!
The Nightingale that in branches sang,
Ah whence, and whither flown again, who knows!

    C
Yon rising Moon that looks for us again—
How oft hereafter will she wax and wane;
How oft hereafter rising look for us
Through this same Garden—and for one in vain!

 

 

泰戈爾和他的詩

 

印度作家泰戈爾(Rabindranath Tagore, 1861-1941), 是把東方近代文學介紹給西方的先驅者。他於1913年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得獎作品是詩祭(Gitanjali:Song Offerings)。 他是第一個得獎的東方人。
那年的文學獎競爭非常激烈。獲提名的主要作家共二十八人,其中有英國名作家哈第(Thomas Hardy), 西班牙的蓋勒道(Benito Perez Galdos),有意大利,瑞士,丹麥,芬蘭,瑞典,比利時,法國,德國的候選人。泰戈爾是由英國皇家文學會會長慕爾(Sturge Moore)提名。詩祭原是用孟加拉文寫的,作者泰戈爾自己譯為英文,經愛爾蘭詩人葉慈(William Butler Yeats)讀後推薦給慕爾(葉慈本人於1923得諾貝爾文學獎)。諾貝爾委員會中,有一位通曉孟加拉文,閱讀過原文作品,深加讚賞,認為猶遠勝英文譯本。結果,在公正的審查時,以十三票中的十二票,肯定了泰戈爾的卓越成就,而榮膺諾貝爾文學獎。
在致頒獎講詞時,瑞典皇家學會諾貝爾獎委員會主席雅爾尼(Harald Hjarne)稱讚泰戈爾追尋真理的熱忱,索求“信仰和思想的真正關係”而把“偉大的深思,用他動人的象徵性語詞表達出來。”但說到泰戈爾的思想內涵與表達技巧,雅爾尼指出,那與維廉克理(William Carey, 1761-1834)在印度的宣教運動有極深的淵源。克理,被稱為“現代遠方宣教運動先鋒”,於1793年到達加爾各答。他不僅傳揚福音,並且注重教育,注重文字宣道,把聖經譯成孟加拉文,梵文等二十九種印度語文,並設備印刷;所以也被尊為“孟加拉散文之父”,影響極為深久。雅爾尼說,宣教士們的提倡白話文,並用文字傳播基督教信仰,給衰老的印度文化注入了新生命。這樣,泰戈爾詩文中的清新慈和,是基督教思想與印度文化融合的結果;而傳播者思想的工具是孟加拉白話文。(泰戈爾的孟加拉文作品極多,僅有微小部分是英文直接寫成,部分是他自己或朋友譯為英文。據懂得孟加拉原文的人說,都遠比原文遜色。)

泰戈爾出身加爾各答的名門望族。他父親Devendranath Tagore, 1817-1905)是印度著名的“大聖人”(Maharishi),主張改革印度教的惡劣風俗,提倡廢除偶像,反對盲目崇拜古印度傳統經典。他曾從事多項社會活動及政治活動,禁止殺嬰,反對寡婦在丈夫死後火葬時焚身殉葬(Suttee, 或Sati);他也提倡廢除不平等的階級制度,甚得人民愛戴。他讓兒子們有機會到英國及歐洲各國游學。
泰戈爾雖然受印度教神秘思想影響,但嚮往永恆,溢現在他的作品中。雅爾尼在頒獎意思演講中,引述泰戈爾的詩:

我的主啊,時間是無盡的,在你手中。沒有人能計數你的分秒。
白晝和黑夜相繼過去,時間像花朵開了又凋謝. 你知道如何等待。
你用一個又一個的世紀,來成全一棵小野花。
我們不能耗費時間;沒有時間,我們就必須爭取時機。
我們沒有遲延的奢侈。
時間就是這樣的逝去;當我隨他們所要的,把時間給每一個抱怨的人,道最後將使你的祭壇空虛,沒有甚麼可以獻上。
在日暮時,我匆忙急趕,恐怕門會關上;但我發現仍然有時間。                    (詩祭.82)

泰戈爾因為路遠,不能親往領獎。他的電報說:“請向瑞典皇家學會致感謝之忱。因你們廣博的認知,把距離縮短,使外人成為弟兄。”這多麼像聖經語風呢!
1901年,泰戈爾在西孟加拉的一個村鎮,他父親的莊園上,創辦了一所學校,名叫Santiniketan(平安居所),男女學生兼收,不分階級,有教無類。在當時是創新的。校訓是:“Yatra Visvam Bhavita Eka Needam”(在此世界找到了家) 1921年,更名為Visva-Bharati (世界大學)。開始時,學生上課是在芒果樹下,邀請印度及世界各地的文人,學者,藝術家等,到校講學,以融會東西思想為目標。泰戈爾把所得的諾貝爾獎金,完全用來充實那所大學。以後,甘地及尼魯先後支持協助,使之成為一所更具規模的學府。
1915年,英王錦上添花,授予泰戈爾爵士勳銜。1919年英軍在有名的“大金廟”屠殺了幾百名錫克平民,就是惡名昭著的Anristsor Massacre大慘案。泰戈爾為了抗議,放棄了那個爵士(Sir)的銜稱;因為他認為擁有屠殺本國同胞的人所頒榮銜,是與敵人認同,是莫大的羞辱。這種為了正義,不計利害的精神,多麼可佩!泰戈爾雖然深受基督教影響,但他的信仰保持在理神主義及印度教之間,加上神秘主義;而那次大屠殺案,也許是使他更與基督教保持距離的原因之一。
泰戈爾於1941年逝世。
雖然很多人不了解他的思想,但是全世界都有人讀他的作品,在印度更是如此。在英語世界,甚至有些人口上說了泰戈爾的詩句,還不知是他作的。他融會東西文化的理想,產生了很大的效果。
後來,1950年,章力生曾受邀來世界大學講學,但神攔阻,不得成行;而蒙神救拔,成為基督徒。

到現在為止,泰戈爾的作品中文譯本,都是由英文轉譯,而不是由孟加拉原文翻譯。我的試譯也不例外。不能免的,是比原文遜色得多,甚至可能不達原意;只希望比較能傳神。
下面的選譯詩,包括了泰戈爾創作生命中的五十五年—由二十五歲。在這漫長的時間過程,我們看到他風格的改變,也看到他思想的演化。他嚮往不朽;他想活在人的心裏,影響後人的思想;他在傳統與革新之間徘徊。
1901至1907年,是他生命中一段悲哀的日子:父親逝世,妻子和兩個孩子也死了。生命中的風暴,引發他創作了不朽的作品詩祭,表現他哲學與宗教的思考。晚年的作品裏,帶著一種力求達觀的悲涼。
除了詩和哲學之外,泰戈爾的散文,短篇小說和戲劇,也都很有成就。小說中著名的有Gora,短劇郵局(Post Office)是很多學生採用演出的。泰戈爾也是相當有繪畫天才的藝術家,而且善於作曲。他的詩篇中,可以感覺到圖畫和音韻的藝術。
他自己以為不擅英文。他自己說,連提筆寫一張英文便條短箋,都覺得為難。但別人說,他的英文選字用語,都十分完美。這可見第二語文總不如母語好。母語是有文化思想的根源所在,運思為文,最能得心應手。沒有母語的人,是真的沒有根。

 

  生命

  這世界美好。我不願死。
我願活在人的生命中,
在他活的心裏有一席地,
像在艷陽鮮花的園裏。
啊,地上不息的生命像漣漪,
歡悅與悲愁,相聚又別離!
用人間的哀樂綴成我的詩,
永活在任不朽的生命裏。
如果失敗了,我也願能
在你中間有一席地,朋友們,
並且作新的詩歌,或晨或夕,
像開著的花朵讓你採擷。
採我的花兒臉上帶著微笑,
到凋謝時就把它丟棄。
1886

  兩隻鳥兒

  有一隻鳥在金籠裏,
另一隻鳥自由在林間。
沒有人知道神有甚麼意願,
把兩個弄在一起,有一天。
林中的鳥兒說:“啊,籠裏的朋友,
我們一起飛去樹林裏。”
籠中鳥回答說:
“我們來同住在籠裏多靜謐。”

    “啊,不!”林中的鳥說,
“這樣被枷鎖我絕不願意!”
另一個回答:“哎呀,
在叢林裏我就會失迷。”

  林中鳥坐在枝頭上
儘情的唱它所有的野調。
另一個背誦它學來的熟套,
他們所說的語言不相同。
林中鳥請求說:
“籠中的朋友,唱一曲林間的歌吧!”
“請學個籠裏的調兒,我林中的愛友。”
另一個作出回應。

    林中的鳥兒說:“啊,不!
我不願唱學來的曲調。”
另一個回答:“哎呀,
我可不懂林中的歌謠!”

  林中鳥說:“天空碧藍,
任飛,總飛不到邊。”
另一個回應:“看,這籠多有條理,
四面都是那麼安全!”
林中鳥說:“何不讓咱同去,
在雲間任意翱翔逍遙?”
另一個說:“好不好我們安居
在一角落裏經營我們的愛巢?”

    林中鳥說:“啊,不,
那裏面怎有空間可飛翔?”
籠中鳥嘆氣說:“哎呀,
白雲哪有棲息的地方?”

  就這樣,一雙鳥兒彼此相愛著,
卻沒有辦法更相近。
隔著籠子他們兩喙相啄,
又靜默的對視。
他們各不了解對方的情形,
也不知道為甚麼不同—
孤單,他們拍著翅膀
互相抱怨彼此呼應。

    林中鳥說:“啊,不,
籠子的門會把我給關上。”
籠中鳥說:“哎呀,
我沒有高飛的力量!”

        1892年七月

  一九九六

  你是誰在好奇的讀我這首詩
百年之後的今天?
我能否傳寄給你
—浸潤在我心的愛裏—
輕觸這個春晨的歡樂,
一朵花兒的芳香,
一個鳥歌的音符,
一顆星兒今天絢爛的彩色,
一百年後的今天?

  就這一次,敞開你朝南的窗戶
從你的陽台上
眺望遠方的地平線。
然後,深浸在幻想裏。
想那狂喜的歡樂
從遙遠福樂的天上
傾流下來
觸摸世上的心
一百年之前;
想想,青春的少年日子
狂野任性又自由;
南風裏
—帶著花粉的芳香—
匆忙不停息的翅膀
用青春的光彩塗抹大地
在你的日子一百年之前。

  再想,他的心如何的點燃著,
他全人神馳在詩歌裏,
在那天,一個醒著的詩人
他千萬的思緒
像繁花展開
戴著愛的花環!
一百年前的一個早晨。

  一百年後的今天
誰是那新的詩人對你唱他的歌?
超越這些年我傳寄給他
這春天歡樂的祝頌。
願我的詩歌有一會兒的迴聲,
在你的春天裏,
在你心的脈搏裏,
在蜜蜂的低語裏,
在樹葉的沙沙聲裏—
一百年後的今天。

  1896年二月

  劇終

  當台上的燈光熄去,一支又一支;當劇院空了觀眾散去;意識到寂靜,使我的思想沈入寧謐,像是睡眠裏夢景被黑暗塗掉。

  我一向在台上,從幕帘升上時亮相的化妝,一霎那間毫無存留。

  在群眾前,我用各種顏色和姿態扮演;這一切都被抹盡。

  在握自己裏面深深的豐滿,把我消減到奇異的沉默;就如清淨的天空在星光中的自我認現—當大地絢爛的裝扮在一天盡頭凋謝進入蒼茫,見證白日的葬禮。

1937年十月九日

 

  八十歲生日

  今天,我進入生命中的第八十年,我的思想忽然覺察到這奇妙的事:

  億萬星群的光焰,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流經靜寂無聲的虛空,我忽然升起在許多世紀的連接歷史裏,像一顆在永恆創造慶筵中年忽然的火星,在黑暗無垠的天空下。
我進入一個世界,在那裏,千年復萬代,生命的原質從海的胎胞中升起,顯露出它的隱秘和顯耀的認記,在廣大的物質深淵上伸展分支,以許多變化的形貌。

  這昏沉的影子,在迷茫的暮色存在中,許多年來冥想動物的世界,焦灼的等待著—為了誰?
在無數的晝夜之後,人以沈緩的腳步,出現在生命的舞台上。新的燈點燃起來了,一個又一個,新的價值有了形象和聲音;在屬天的光線中,人看到了他顯耀的未來相貌。
在世界的舞台上,一幕又一幕,慢慢的,顯示出意識的覺知。
我也在這戲劇中扮演一份角色。在我欣喜的驚異中,我也受命去發現這舞台。

  這生命的世界,這靈魂的塵世居所,它的天,光,風,他的地,海,山,隱藏著一個深的目的,繞著太陽旋轉。
面向著這個奧秘行進,我在八十年前來到,在幾年之內將離去。

1940年五月

 

後記

泰戈爾的詩,有一種濃郁的美,在某種程度上,雖然不是完全,頗有一些像奧瑪四行詩集(Rubaiyat of Omar Khayyam, Edward FitzGerald 英譯)。也像奧瑪一樣,總使人覺得缺少些甚麼。他們的詩,都有“空靈”的感覺 (很難描述,說來就像這兩個字似的不著邊際); 似是嚮往永恆,但詩人總不忘叫你知道,得不著所追尋的。是暗示?還是提醒?
我建議:詩人缺少的那種東西,叫作生命的把握;只有建立在耶穌基督的信仰,才可以得著。你得著了沒有?

 

  LIFE

  This world is beautiful. I do not want to die.
I wish to live in the life of man,
and have a place in his living heart,
as in a sunbright flowerful garden.
Oh, the ceaseless ripple of life on earth,
the meetings and partings so happy and sad!
With human joys and griefs I shall wreathe my song,
and live for ever in the deathless life of man.
If I fail, then may I have
a little place in your midst, my friends,
and make new songs at morn and eve,
like flowers that bloom to be culled by you.
Pick my flowers with a smile on your face,
and throw them away when they fade.

                  1886

    TWO BIRDS

There was a bird in a cage of gold,
another free in the woods.
One knoweth not what whim of God
brought them together of a day.
“O my friend in the cage,” said the bird from the woods,
“Let’s together fly away to the woods.”
“Let us live quietly in the cage”
rejoined the bird in the cage.

  ”O no”, said the bird from the woods,
“those fetters I’ll never wear!”
“Alas”, the other replied,
“I know not my way out in the woods.”

The bird from the woods sat on a bough,
and sang all the wild songs it knew.
The other said all it had learnt by rote,
the languages they spoke were different.
“Sing a song of the woods, my fried in the cage”,
the bird from the woods was pleading;
“Learn a cage-song, please, my love from the woods”,
was the other’s importuning.

  ”Oh no”, said the bird from the woods,
“I want no tutored rhyme.”
“Alas”, the other rejoined,
“I know no song of the woods!”

“The sky is blue”, said the bird from the woods,
“and there is never an end to it.”
“Look, how neat this cage is”, the other replied,
“how secure on all four sides!”
“Why not let us go”, said the bird from the woods,
“and lose ourselves among the clouds?”
“Why not” said the other “lock ourselves safe
in a corner of our own love-nest?”

  ”Oh no”, said the bird from the woods,
“Where then shall I have room to fly?”
“Alas”, the cage bird sighed,
“where does one perch in the clouds?”

So it happened the birds loved each other,
but closer they could never get.
Across bars of the cage their beaks would meet
and also their silent stare.
Each failed to sense the other’s state
nor why they differed so—
Lonely, they beat beat their wings
and pliantively called one to the other.

  ”Oh no”, said the bird from the woods,
“the cage door might shut me in.”
“Alas”, the cage-bird moaned,
“I haven’t the strength to fly!”

      July, 1892

 

   1996

  Who are you reading curiously this poem of mine
a hundred years from now?
Shall I be able to send to you
—steeped in the love of my heart—
the faintest touch of this spring morning’s joy,
the scent of a flower,
a bird-song’s note,
a spark of today’s blaze of colour
a hundred years from now?

Yet, for once, open your window on the south
and from your balcony
gaze at the far horizon.
Then, sinking deep in fancy
think of the ecstasies of joy

  that came floating down
from some far heaven of bliss
to touch the heart of the world
a hundred years ago;
think of the young spring day
wild, impetuous and free;
and of the south wind
—fragrant with the pollen of flowers—
rushing on restless wings to paint the earth
with the radiant hues of youth
a hundred years before your day.

And think, how his heart aflame,
his whole being rapt in song,
a poet was awake that day
to unfold like flowers
his myriad thoughts
with what wealth of love!—
one morning a hundred years ago.

A hundred years from now
who is the new poet singing his songs to you?
Across the years I send him
the joyous greeting of this spring.
May my song echo for a while,
on your spring day,
in the beating of your heart,
in the murmur of bees,
in the rustling of leaves,—
a hundred years from today.

        February, 1896

THE END

When the lights on the stage went out one by one, and the theatre was emptied of audience, my mind sank to quit at the beckoning of silence, like a sleep whose dream-pictures are inked out in the darkness.

The make-up that I had fashioned so long for my stage-appearance since the curtain went up, came to nothing in a moment.

To present myself to the multitude I had decked myself in a variety of colours and insignia: all these were wiped out.

The depth of my fullness in myself reduced me to a wondering silence like that of the clear sky hushed in star-lit self-realization when the variegated make-up of the earth fades into the blank of the day’s end that witness the funeral of the sun.

      9 October, 1937

ON MY BIRTHDAY

As I step into the eightieth year of my life, my mind wakes to this wonder today:
In the silent flood of light of the fiery stream of a billion stars that sweep at unimaginable speed through the soundless Void, I have suddenly arisen in the linked history of centuries like an instant’s spark in the festival of eternal creation underneath that sky, dark and limitless.
I have come to a world where aeon after aeon life’s plasma rose from the womb of the sea and revealed its secret and splendid identity as it spread its branches in many a changing guise in the immense abyss of matter.

The drowsy shadows of an imperfect twilight existence had brooded over the animal world of ages, waiting anxiously—for whom?

At the end of countless days and nights man appeared on the stage of life with slow heavy steps. New lamps were lit one after the other, new values found form and voice; in an ethereal glow man saw the image of his splendid future. On the world’s stage is seen in act after act the slow unfolding of consciousness. I too have dressed for my part among the actors in the drama. To mydelighted wonder, I too have been called to discover the stage.

This world of life, this earthly dwelling of the soul with its sky and light and wind, its earth, sea and mountain hides a deep purpose and wheels round the sun.
Bound to that mystery, I came eighty years ago and shall depart in a few years time.

      May, 1940

Rabindranath Tagore, One Hundred and One.
Bombay: Asia Publishing House, 19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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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中旻 著 by JAMES C M YU.